赵崇枫还没醒,药浴也没结束。
出于稳妥,何先生希望卿月三人暂时留下,有他们在,王府上上下下都能安心不少。
卿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没反对,点点头就跟着谢鹏去隔壁吃饭了。
噬血蛊阴毒,取蛊加治疗一套流程下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疲惫在所难免。
卿月也不矫情,吃完饭稍坐一刻钟就直奔偏屋唯一的床,和衣而卧,很快便睡着了。
清枝实在无聊,见圣女睡着了悄悄离开,让谢鹏派个人带路,准备在王府闲逛。
她想拖上颜朗多一个伴,然而颜朗满心满眼都是卿月,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陌生府邸的陌生屋子里,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甚至嫌清枝太烦人将她推出屋子,反手锁上了门。
清枝无法,愤愤哼了一声,跟着一个陌生小丫鬟离开正院。
碍眼的人走了,颜朗毫不犹豫凑到床榻边盯着卿月的睡颜,看着看着,忍不住勾起唇角,双眸也随之弯下来。
伴随着卿月轻浅的呼吸声,倚靠在床头边上的颜朗不知不觉间也眯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卿月睁眼便对上了颜朗专注的目光,随即便见他展颜一笑,贱兮兮说道:“还是躺着舒服,我刚靠着床头睡,脖子还酸疼呢!要不月儿你行行好,让我也上去躺一躺吧?”
“呸,王府那么多屋子不够你躺的,行行行,我起来把床让给你躺。”
卿月刚醒,脑子还有些许混沌,不过她与颜朗认识十几年,与他对话都不用带脑子。
休息的好,忙碌半日产生的疲惫一扫而空,卿月缓了缓,只觉得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她慢悠悠穿鞋,余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看见清枝,便疑惑问道:“清枝人嘞?”
“她啊,心都野了,闲不住非要去逛园子,一直没回来,不懂去哪了。”
他们身处王府,到处都是护卫,逛逛园子应该不至于有危险。
颜朗回答的漫不经心,反正清枝自己也有武功在身,真遇到危险也能保命,再不济那点功夫也能拖延时间,喊一嗓子,自然有护卫冲过去,“我们是不是要回家了?你等着,我让谢队长派人叫她一声。”
说着,颜朗也不等卿月回答,直接起身到门口与人嘀嘀咕咕几句,没一会儿重新回到屋中,又陪卿月到隔壁正屋查看赵崇枫的情况。
他们进去时,赵崇枫正坐靠在床头,看上去很虚弱,小口小口喝着青菜肉粥。
“圣女,您醒了?”
卿月没同何先生多言,只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何先生也不在意她的敷衍,跟她小声说了赵崇枫当下的情况,忧心询问是否有不妥之处,又有哪些问题需要注意?
“何先生不必如此忧心。”卿月面色柔和带着浅淡的笑容,“安王爷状态良好,现下如此虚弱不过是因为余毒尚未完全拔除,加之先前的身体损耗太大,等毒轻完,好好调养就行,没什么大问题了。”
话说到这,卿月看向赵崇枫,有些犹豫。
“卿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赵崇枫将手中小碗放下,只说了一句话就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咳的满脸通红才缓过来,苦笑道:“让你们见笑了,我现在的身体还不如民间五六十的老人,起码人家还能下地拔拔草,我连床都下不了。”
“你跟老农比什么?”清枝旁听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这吃穿不愁,还有人伺候,老农不干活就没饭吃,你以为他们真想那么辛苦啊?还不是生活所迫。”
赵崇枫:……
他只是打个比喻,想说自己年纪轻轻却跟个废人一样躺床上,腿脚还不如五六十的老农,怎么话落到这位姑奶奶耳中就变成他不知足跟穷苦百姓比了?
赵崇枫有些欲哭无泪,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想想竟然觉得清枝的理解好似也没问题,他那句话确实容易造成误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嗐,我错了,姑奶奶。”
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费劲口舌姑奶奶还不一定认同,赵崇枫选择放弃挣扎,果断认了怂。
“哼,你这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想狡辩呢!”
“没有没有,姑奶奶消消气,别跟我一个病号计较。”
赵崇枫好脾气地应和,突然又有了疲惫的感觉,想睡觉,想逃避,求救的目光投向卿月,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倒是有几分可怜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