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卿月几人已经走进流水厅中。
王府的下人训练有素,他们一进门,立马有侍女迎上来行礼,将他们引到宴席最前面的位置。
此时收到赴宴消息的人基本到齐了,大家伙都好奇地打量新进来的五人,不断进行眼神交流,只是初次见面裴昭还没到,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卿月几人面不改色,直接忽略在场其他人打量的目光,刚坐下,立马有侍女奉上热茶,递擦手的热毛巾。
这些规矩礼仪在上京城的时候他们都学过,适应还算快。
刚收拾妥当,裴昭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瞬间打破了宴上略微尴尬的气氛,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卿月他们随大流也跟着起身。
进王府半日,卿月他们终于见到了名震四海的镇北王,古铜色的肌肤,剑眉星目,是上京城富贵窝里难得一见的硬朗俊颜,有一种正气与威严并存的气质。
“诸位不必多礼。”
裴昭的视线迅速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卿月面上,见她生的面嫩,小小年纪就有超出同龄人的沉稳,属实难得,当即露出温和笑容,道:“卿姑娘,路上可还顺利?本王公务忙一时间脱不开身,未能亲自迎接,失礼了。”
“王爷言重,公事要紧,该是我们叨扰了,王府管家已经给我们安排好的食宿,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心。”
卿月回之一笑,倒没把裴昭的客套话放在心上,回话依旧不卑不亢。
反正他们是庆元帝安排过来辅助作战的,住处也是王府这边给准备的,他们自己除了乖乖听话啥也没干,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他们身上,何苦将自己当外人?
该享受就享受,该干活就干活,忙完赶紧苗疆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
“妥当就好,你们不必客气,就当王府是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伺候的人。”
“多谢王爷。”
双方一来一往,初次交锋,几句话下来倒也能探到些许虚实,彼此间都有了新的看法。
裴昭的阅历更深,早在卿月他们到达北原城之前他就已经派人查过他们几人出山后的事迹了。
且他年长十几岁,理所应当地将卿月当做晚辈,说话时语气和缓,比平时多点人情味。
在他看来,苗疆的小圣女还算顺眼,说话做事自有一套章程,与传说中的苗疆蛮夷形象大相径庭,倒有点邕国高门贵女的从容气质,又比娇滴滴的高门贵女多了草儿般不屈不挠的韧性,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裴昭与卿月客套完,又将目光转向颜朗,传回来的消息说这个目光澄澈的少年身手了得,一个人干翻了好几个将门子弟,就是脾气不太好,做事容易冲动,倔起来只听圣女的话,二人之间似乎并非从属关系那么简单,探查有限,还得观察观察。
另一边的姑娘看上还算乖,密信里倒是很少提,其他两名中年人时而像长辈,时而像办事的管事,时而又像护卫,处处都有他们的痕迹,办事能力极强,倒是不好界定。
权贵门第重规矩,身份等级分明,最忌讳尊卑不分扰乱纲常,像卿月他们这种看似从属关系,又常常超出从属能随意相处的模式裴昭不太能理解。
“此宴意在为远道而来的贵客接风洗尘,初次见面,想来大家相互之间还不认识。”
裴昭宣布开宴,歌舞丝竹纷纷登场,他也借着吃喝的空档给卿月介绍了自己的心腹部将。
一场宴会下来,主客皆宜,连初识的生分都淡了不少。
考虑到卿月与清枝是姑娘家,参宴的几位将军都很收敛,处处透着尊重,喝酒吃肉都斯文不少,怪不习惯的,没有跟兄弟们一起时痛快。
不过有王爷镇场子,他们即便觉得不自在也不好表现出来。
晚宴只办了半个时辰,宴后裴昭将卿月五人请到外书房,另留了两个心腹爱将,分别为骠骑将军熊轲和征北将军庞进,其他人就让他们先回府休息,如有军令,再下发。
很快,热热闹闹的镇北王府重新归于平静。
王府外书房。
裴昭高坐上首,其他人分坐两列,侍女按规矩上茶,又有眼色地退下。
“留你们下来所谓何事想必你们也都猜到了。”
“是,末将知道。”
裴昭手下的两名将军齐声回应,卿月他们也点点头。
“既如此,本王就有话直说,不与你们不兜圈子了。”
裴昭铺开行军布防图,招呼几人都围过来,“此乃北原城的布防图,当前所有的工事、人员布防皆标注在此,另一边所绘乃是蒙国边境所探查到的军况,并不完全准确。”
这张图熊轲与庞进都看过,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倒是卿月几人第一次接触,满心好奇,纷纷凑到桌子边上细细查看,半晌儿也不说一句话。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裴昭见他们一个个后退,便先入为主以为他们看完了,准备开始讲述北原城现况,谁知颜朗突然指着布防图问道:“王爷,这图上的标志什么意思?怎么跟我以前见过的图都不一样?”
这话一出,书房瞬间鸦雀无声,裴昭及两位将军均是一愣,苗疆几人则一脸好学神色,等着领头人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