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颜朗笑意盈盈,明知道卿月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还是选择征询她的意见,然后听她说一句“我相信你”。
在他心里,绝对的信任比任何一句情话都要动听。
卿月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心思全在正事上,又问:“王爷今日让你过去只说了尸蛊的安排吗?”
“嗯,差不多,还听些蒙国内斗的进程,五王子阿朝鲁往边境来了,消息传达有时间差,加上传达过程存在阻碍,没准人已经在边境蒙国军营中了。”
“哦,对了。”颜朗说着突然想起赵崇枫那个烦人的家伙,“你猜我在巷口遇到了谁?”
“谁啊?”
卿月漫不经心地反问。
“你认识,就是赵崇枫那家伙,带了好几个护卫也住进王府了。”
“他怎么来了?”卿月蹙眉,不赞同道:“按照上京城到北原城的行程距离,他解蛊后身体还没养好就出发赶路,未免太不将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
“呵。”
颜朗嗤笑,漫不经心道:“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管他来干嘛,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即可,本就没什么交情,在上京城如何相处,换了地方亦然。”
卿月想想也是这个理,便转移了话题,让颜朗细说一下蒙国的情况。
颜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人很快就着蒙国与邕国的局势讨论起来,渐入状态,连时辰变化都忽略了。
红日西沉,小院突然吹来一阵风,刮的树叶、花叶沙沙作响,屋子里的光线也明显黯淡下来。
清枝到外头转一圈回来,张罗晚饭,见屋里头没点灯还以为卿月他们不在,推门而入,两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她人都有些懵了。
嘿,感情都在,就是懒得点灯,等她过来干活呢!
“真有你们的,我不回来你们就打算摸黑扒瞎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清枝愤愤瞪了颜朗一眼,没好气道:“懒不死你,臭阿朗,都没照顾好我家圣女,没看见天都黑了吗?没点眼力见,屋里暗成这样也不点灯,小心坏眼睛。”
清枝一边碎碎念一边干活,卿月与颜朗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反正聊完也到吃饭的时辰,点不点灯不重要,由着她去吧!
这日过后,颜朗抓紧时间将宅子买下,顺带在牙行挑了几个机灵的小厮帮忙跑腿打扫宅子,又买了两个擅长做饭的婆子,一切准备就绪,等清山他们一到即可入住。
清枝得知自己哥哥要过来,满心期待,每天不是去新宅就是到城门口守着,只想第一时间看到亲人。
有她在,倒是不用颜朗操心了,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军营探听最新的消息,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赵崇枫北原城之行乃毛遂自荐,担了运粮监官的名头。
起初颜朗不是很理解赵崇枫的做法,丢下上京城破天的富贵不享便罢了,身体还不好,千里迢迢跑来受苦受累图什么?
后来他静心思索也就明白了,想起出山前看过的史书,心里默默为赵崇枫点了根蜡烛。
论帝王恩宠,赵崇枫并非皇子里的头一份;论母族帮扶,他十年前就已经失去了;论能力,他有一点,但并非是最突出的那个;论努力和心性,他确实要比其他皇子强些。
少时丧母,母族没落,宫中兄弟姐妹众多,也得不到父亲的庇护。
多年艰难生存,他只能靠自己,没有点能耐还真走不到今日这一步。
正如赵崇枫自己所言,“生在皇家,皇子的身份就是我的负累,即便我不争不抢,只要身份摆在那,拥有竞争的资格,始终是兄弟们心中的一根刺,哪怕将来他们之间的某个人坐上皇位,成为天下之主,我人还活着就不可能有多好的下场,倒不如趁大事未定争一把。”
上京城已经开始乱了,那些兄弟背后都有姻亲绑定,眼前有唾手可得的利益,谁也不愿意冒险接这个活,甚至还担心远离权势中心后会被彻底排挤出局。
他的想法恰恰与他们相反。
父皇一心想平定北境威胁,想要千古明君的身后美名,北原城之行不管真正付出多少,将来事成,功劳都是跑不掉的。
他羽翼未丰,没有与其他兄弟硬争的实力,非常需要这份功劳,也愿意承担中途的风险,还能暂时避开上京城的纷争。
幸运的话,没准还能得到镇北王的支持。
当然,其他皇子也不傻,不然也不会一路派人暗杀他了。
颜朗心如明镜,对赵崇枫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维持表面的友好,在深层次的往来就不考虑了。
他们苗疆不是谁的党羽,也不会参与任何党争,北境战事了结便回苍落山,回到族人的身边,踏踏实实过自家的日子。
——
是年六月初十,清山一行人经历长途奔波终于抵达北原城。
城门守卫森严,行人、车马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方能进入城中。
清山是苗疆这一辈后生中的翘楚,此行也是由他带队。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疾行的军队,也遇到过拖家带口往南迁移的百姓,听到不少关于北境现状的谈论,然而那些见闻真实归真实,却没法让他们置身其间,感受不到战事来临的急迫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