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朗当即勒停了马车,卿月也回身将清枝和宝山叔唤醒,简单说明当下的情况,严阵以待。
他们所在的位置往前走只有一条路,后退亦或是绕路都行不通,停在原地观望是最好的选择。
宝山叔常年在外奔走,应对突发事情更有经验,他面容冷肃,先是让颜朗灭了车前的灯笼融入黑暗中好隐藏自己人的位置。
而后仔细倾听打斗的声音,粗略估算了人数。
“我去前头看看什么情况,你们三别乱跑,保护好自己。”
宝山叔叮嘱一句正要去前头探一探,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他不解地回头,便听卿月说道:“叔,你留下来让阿朗去,他轻功好,不容易被人发现,遇到危险跑路也更快些。”
“让他去?”
宝山叔身形魁梧,轻功一般般,想想这方面自己确实不如臭小子,便拍了拍他肩膀,不放心地叮嘱几句,痛痛快快将活甩过去了,“小心点,发现不对劲立即往其他方向逃,莫要好斗硬刚,届时罗城内汇合。”
“嗯,我知道了。”
颜朗坚定地点了点头,而后用幽怨目光看了卿月几眼,可惜月光的亮度有限,卿月的注意力都在打斗的方向,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他无法,只能认清现实,苦哈哈、偷摸摸的去做探子,心里暗想,等事情解决完一定要想办法讨点好处,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
月儿如此美丽大方又善解人意,一定不会拒绝他。
卿月不知颜朗心中的小九九,看着他的身影三两下消失在黑夜中,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另一边,颜朗利用草木遮掩小心翼翼来到破庙附近,左右观察,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埋伏,才挑了一棵大树飞身而上,占据有利于观察方位,端详下方打斗的情形,看着看着,他突然“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那人有点眼熟啊!”
他看了又看,由于天色太暗,实在看不清楚,也无法从模糊的影子想起来对应的人。
当下搞清楚什么情况更重要,他只好将心里的疑惑暂且压下,继续观察下面的情况。
目测庙前空地上交手的人有二十个左右,其中蒙面人就占了十几个,围打最中间的四五人,让颜朗感到奇怪的是庙前笔直地站着一排人,他们蒙着头,一动不动,无论是哪一方的人,也不可能在面对如此激烈的打斗还能没有丝毫防备动作,实在可疑。
颜朗注意力集中,试图在脑海里缕清楚思路,发现根本做不到,总觉得答案近在眼前,却因临门一脚始终触及不到。
突然,中心位置背对背的五人里有一人被踹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随即好几把大刀朝他挥下来,情急之下,那人身旁的同伙果断出手,替他挡下那几刀,他才勉强躲开包住一条命。
颜朗看得真切,挡刀的男子使用的是镇北军防守回攻的刀法,难不成是自己人?
“老麻,你没事吧?”
“没事。”
简短一句交流淹没在无尽的厮杀中,眨眼的功夫,被围杀的五人已经倒下两人,余下三人已是强弩之末,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颜朗啧啧两声,兀自感慨,也不知道那五人什么来头竟引得那么多高手围杀,若真是镇北军的人,或许跟镇北王裴昭有关,没准就是出来执行重要任务的,帮还是不帮,他很纠结。
危机迫在眉睫,如果不帮,万一那几人真是镇北军的人,良心上会过意不去,还可能使重要军情军报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中,酿下大祸。
罗城是去往上京城的必经之路,镇北王三天两头往上京送折子送信,确实有遇到劫杀的可能性。
可是颜朗一行就四个人,如果出手帮忙,少不了会引火上身,招来麻烦,让自己人陷入险境。
就在颜朗纠结不知如何选时,势弱一方又倒下一人,打斗短暂停了一下,剩余两人背对着背,其中一人脸朝颜朗栖身的树,他也终于认出来那个人。
“靠,赶尸匠。”
难怪庙门口站的人一动不动,都成尸体了,会动才怪。
可赶尸匠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打完仗他就计划好领军中的补偿金回乡讨个媳妇继续干老本行,还特意找颜朗聊过未来。
按理说,这样一个小人物将军们不可能给他安排重要任务,什么情况啊?
颜朗来不及多想,眼看黑衣人的大刀就要砍到麻元生的身上,而麻元生挥刀阻挡的动作僵硬迟缓,显然是无力反抗,再来两刀,肯定死翘翘。
情急之下,他火速摸出一枚飞镖朝麻元生投掷过去,擦着麻元生的脸打落了即将要命的黑衣人大刀。
“嗙”地一声响,现场瞬间变得死一般安静。
麻元生二人背对着背,大刀呈防守状态挡在身前,戒备地看着围成一圈的黑衣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想将同乡的尸体赶回老家入土,成全同乡们落叶归根的遗愿,怎么就遭了别人的眼,非得要他的命。
刚刚那一刀险些就砍他脖子上,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大侠出手救他狗命,今夜若能成功活下来,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
麻元生思绪万千,黑衣人们也不遑多让,一边虎视眈眈盯着麻元生二人,随时出手取他俩的命,一边又戒备地环顾四周,想找到出暗招的人。
下面的人不敢动,树上的颜朗也在心里暗暗叫苦。
得,这下子不用纠结了,若让黑衣人知晓他的位置,他也逃不掉。
局势僵持不下,黑衣人迟迟不见暗中的人有下一步动作,再次将注意力转回麻元生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