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裳咬肌用力凸起了下,看向他问:“你为什么来岛里?”
他当初明明已经拒绝了他的申请,为什么江小鱼还会来到普兰岛。
江小鱼看着他两秒,低头一笔一划真诚地写道:“我想见余裳哥哥。”
余裳看着这几个字,那娟秀中带着笔锋的字体,就如江小鱼一样,柔软,坚强。
他沉默几秒,从座位上腾地站了起来,转身上了楼。
余裳以前邀请过江小鱼很多次,和他描述了许多岛里的美好,那时他是真心希望江小鱼来他家里。
直到三年前,他才突然不想让他来了,并毅然决然地断掉了他们的联系。
在此期间,江小鱼给他发过许多明信片,后来又给他写信道歉,隐晦地问他是不是生他气了?
那时他写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和“我可以改。”
他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他的彷徨不安和害怕,能体会到他笔下的珍惜思念甚至是祈求,但他一封都没回过,他下了狠心地要和他断得干净。
一年前,江小鱼成年了,年满十八岁后,他开始一遍遍地给岛里提交申请,而每一封申请都必须经过关联家庭同意才行,否则他就来不了。
当时族里负责此事的人和他提过几次,都被他断然拒绝了,不成想他还是来了。
余裳站在卧室的窗边,目光幽深地看着远处的海面,白天的大海是蓝色的,广阔包容,到了夜晚却变成了神秘的黑色,像块巨大的黑/幕。
他从兜里掏出根烟,叼在嘴上偏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气体从喉间涌进胸腔,随着呼吸弥漫出稀薄的烟雾。
他靠在窗边沉默良久,掏出手机给苏离打了个电话。
“什么?你想养床宠?”苏离震惊的大嗓门儿差点刺穿他的耳膜。
他们圈子里的那些公子哥儿大多玩得花,几乎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个床伴,这在岛里几乎是约定俗成的事了。
“你能不能小点声儿?”余裳皱着眉头把手机拿离耳边。
“不是,这太让人震惊了啊,你怎么突然想要床宠了?当初送你都不要,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卧槽!余裳,卧槽卧槽卧槽!”
余裳又吸了口烟,目光没有落点地看着窗外, “也不是养吧,借我用用。”
“借?”苏离更震惊了,“怎么,想尝鲜了?不是余裳,你什么时候开始堕落的?你不是从来不碰这些的吗?转性了?还是受刺激了?”
苏离正一连串地说着,突然大叫一声:“我操,你不会是把谁上了尝到甜头了吧?余裳,这我得说说你,你是我哥们儿,你应该了解我啊,我这人车和男人从不外借。”
“你特么……”余裳咬牙切齿,压住骂娘的冲动,没好气地说:“牧洋浴场要开业了,唐灼让带,你就说借不借吧?”
“唐灼?”苏离哼了一声,“你管他干什么?他以前让带你不是也没搭理他吗?”
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余裳转头顺着虚掩的门缝儿看去,江小鱼正站在门外。
“进来。”他高声道。
对面电话里突然没声儿了,仿佛在竖着耳朵偷听。
江小鱼慢吞吞地走进来,拘谨地站在了门口。
“找我?”余裳看着他局促的样子皱了皱眉。
江小鱼踌躇少顷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个本子,写道:“我想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余裳看了眼,“就这事儿?”
江小鱼点了点头。
“以后这种小事不用和我说。”
江小鱼抿了下唇,又写道:“你要出去吗?”
余裳看着他没说话。
江小鱼继续写道:“我没有钥匙。”
余裳冲着电话说:“一会儿给你打。”说完挂掉电话走了过来。
他走到江小鱼面前站定,低头看着他,俩人只有一臂之距,这个距离多少有些亲密,江小鱼顿时心里紧张,低着头不敢看他。
“抬头儿。”余裳不容置喙地说。
江小鱼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接,只一瞬间他又慌张地把头低了下去,余裳抬手抵着他的下颌,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说谢谢,我就给你钥匙。”他不太相信江小鱼一句话都不会说。
毕竟他们通信多年,在他的印象里江小鱼应该是个爱说爱笑有些腼腆的男孩子。
书信里的他愿于表达,思维灵动,喜欢看书,他的作文曾经被岛里评优发表在学校周刊上。
即便他们不曾相见,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是面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哑巴。
江小鱼动了动嘴唇,手指捏着衣角,憋了半天,直到脸色发红也没能启齿。
“算了。”余裳后退一步,没有为难。
他转身走到床边,从床头柜里拿出把备用钥匙递给他,叮嘱道:“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否则禁门。”
江小鱼心里因为这句话而感到高兴,他用力地点了下头,露出一个明朗灿烂的笑容,伸手去接余裳手中的钥匙。
余裳被他这干净纯粹的笑容晃得眸光一动,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他举起手,把钥匙举高不让他够到,眼睑下垂睨着江小鱼,捏着钥匙扣朝他晃了晃,“真的不说谢谢吗?嗯?”
江小鱼没够到,还差点撞在余裳身上,顿时害羞得双颊泛红。
他别扭地僵持几秒,最后弯腰冲他鞠了一躬。
余裳目光微沉,收起逗弄的心思将钥匙递给他,江小鱼接过钥匙转身跑了出去。
江小鱼走后没几分钟,苏离就风一样地冲了进来,双眼冒光,一脸兴奋地喊着:“是谁是谁是谁?那个野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