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余裳回来时,江小鱼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把手里的紫檀木餐盒放在了茶几上。
江小鱼一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来人后才放松下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
江小鱼坐起身,摇了摇头。
“还没吃饭吧。”余裳坐在沙发上,打开餐盒,“我爷爷给带的,尝尝。”
江小鱼探头看了看,清蒸鱼,红烧肉,蟹黄汤,还有一份漂亮的三色点心。
他看着这些菜,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渔村的孩子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肉,而他即便有余家资助,也只是在每周日晚上吃上一份荤菜。
余裳见他舔了舔嘴唇,没忍住轻笑一声,江小鱼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余裳忍着笑意,起身去厨房拿了副碗筷递给他,“吃吧。”
自己则坐在一旁,玩起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点开相机,对着江小鱼的侧影拍了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只配了两个字:“美味。”
这条朋友圈不出意外,在他们圈子里炸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余老爷子专用的餐盒吗?
他竟然给江小鱼用了?
那可是家族的象征。
美味?什么美味?
是东西美味还是人美味?
余裳这是……把他要了?
余裳养床宠了?
这江小鱼是什么来头?
余裳怎么定位他的?
……
晚上回房前,江小鱼叫住了他,示意他等一下。
他跑回房间拿着套睡衣出来,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看着他发出“嗯”的一声。
余裳看了眼,是之前苏云灵穿的那套,当时事发突然,他没带睡衣,问过他后穿了这套新的。
余裳淡淡道:“扔了吧。”
江小鱼愣了下,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抿了抿嘴角,点点头回房了。
余裳推开房门,电话又一次响了。
这是苏离的第六通电话,之前都被他挂断了,今天朋友圈一发,就苏离这性格,不八卦明白晚上都睡不着觉。
刚一接通,那边就喊了起来:“啊!余裳!你真把江小鱼收房了?”
余裳揉了揉耳朵:“我没你那么饥渴。”
“什么意思?没睡?他不是你的床宠吗?”说着哼了一声,“不够意思,连兄弟都瞒着。”
余裳懒散道:“家里缺个持家的,他家务做得不错。”
“少来,那李嫂呢?她不是一直在照顾你吗?”苏离压根不信。
“等她从老家回来安排她回族里吧。”余裳说。
“不是,”苏离有些叫不准他话中真假,“那你发的朋友圈是什么意思?他还用着大族长的餐盒。”
“没什么意思,随便发发。”余裳随性道,“今天回了趟族里,爷爷给拿的菜,我不爱吃,给他吃了。”
苏离那边没了动静,过了几秒,他直截了当道:“余裳,你和我说实话,江小鱼你到底想怎么安排?今天你走后李正就发疯了,他现在已经盯上江小鱼了,如果他是你的床宠,哥就给你递个话过去,哥们的男人他总会顾忌一些,如果不是,那江小鱼就是个渔村来的孤儿,到时李正真要动他,总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吧。”
余裳冷笑一声:“不给又如何?”
苏离一怔,正了脸色,严肃道:“难道你要为了个哑巴,得罪李家吗?”
见余裳不吱声,又继续道:“还是你觉得,江小鱼进到这个圈子,你能保得住他?你要知道私底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说到此他的声音冰寒两分:“余裳,李家可享有西部那一整片海域的使用权,咱们出口那批船走的是他们负责的码头,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为了个无足轻重的人坏了咱们的计划,别怪我苏离翻脸不认人。”
说完挂了电话。
余裳捏了捏眉心,感到有些疲惫,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后吐出一道细长的灰白烟雾。
他们祖上盘踞在普兰岛及其附属岛屿数百年,在这里经商,扎根,繁衍后代。
家族产业遍布海内外,几乎垄断着岛内和周边海域约百分之七十的资源,也为政/府在岛内的开发建设,税收及岛民就业等贡献了中坚力量。
当年祖上联手创立财团,福泽子孙,产业涉猎建筑、贸易、教育、运输、渔业、金融,慈善等多维度,而主营领域就是渔业。
只是任何合作都无法长久,随着利益的扩张,人性的贪婪,血脉的流失,五大家族早已经土崩瓦解,成为了五大独立体,只靠着一个祖祠传承吊着。
余家持股最高,决定着族里发展的大方向,但是这几年其他家族私底下不断收购股权,逐渐伯仲难分,表面上和气致富,内地里的明争暗斗和栽赃陷害却不少。
这看似美丽祥和的小岛,内腹里早已糟粕不堪,这也是他当初死活不让江小鱼来的原因之一。
原本想观望一下,不出意外就送他回去,可惜……
他叹了口气,计划没有变化快,静观其变吧,也许是他过虑了,一个江小鱼,能掀起什么风浪。
何况,他不会轻易得罪李家,而李正也不敢得罪他,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