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余裳和林墨的接触,又让他感到他们之间依旧遥远。
他来岛里也快两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余裳说那么多的话,从学习到生活,虽然主要是林墨提起话题,但他也一直配合着回应。
江小鱼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喜于余裳哥哥对自己很好,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差劲配不上他的好。
他好像没给过余裳哥哥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有。
江小鱼失落地叹出口气,手指在窗台上胡乱地画着圆圈,气馁地说:“谁会喜欢一个哑巴。”
手指仿佛听到他的心声,逐渐有了规则,描画出:不争气。
余裳回房后,坐在沙发椅上沉思良久,不怪他多心,但江小鱼身边的人和事他都要掌握底细。
他给苏离发了条信息:“给我查查这个人。”
次日,余裳下楼,江小鱼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他昨天想了很多,他虽然不能给余裳哥哥什么,但至少可以照顾他。
于是今天他早早就起了,把客厅收拾一番,又做了丰富的早餐,还特意上网学习了两款新的菜式,毕竟他从小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会做的菜只有那几样。
“这么早?”余裳看了眼腕表,还不到八点。
江小鱼笑着指了指餐桌,嘴唇动了动,想说让他过来吃饭,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憋住了,费了半天劲也没能说出口。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好没用啊。
“怎么了?”余裳见他忽然懊恼起来,走上前问。
江小鱼肩膀耷拉下去,指了指餐桌,“嗯。”
余裳看着他,又问:“怎么了?”
江小鱼牵起嘴角笑笑,又摇了摇头,情绪还沉浸在刚才的失落中,不知不觉间吐出个字:“没。”
此话一出,俩人都愣住了。
余裳震惊地睁大眼睛,呼吸都放慢了。
这个“没”字说得太清楚了,不是气音,也不是轻软的语气,就像交谈中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小鱼?”他压抑住心里的激动。
江小鱼也挺吃惊,他刚才使了大劲都没吐出一个音节,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了?
而且他还没有以往那些憋闷,呼吸困难,喉咙发紧的状况。
他试着放松自己,再说一次,可是却没有成功,他心里那道墙无形之中又再次建立了起来,把他挡了回去。
余裳见他脸色涨红,嘴唇发力地蠕动,知道他在努力尝试,可惜……
“小鱼。”他打断道,“过来吃饭吧。”
之前医生说过,他可能不仅是自闭患者或单纯的语言功能缺失。
毕竟他已经读完高中,成绩还很好,除却不会说话外,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因此推测他很有可能是在童年发生了某些遭遇,让他产生了严重的心里障碍,才导致他不再说话。
余裳私下派人去了西贝村,从村长口中证实了,江小鱼刚被捡到的时候,是会说话的,虽然他很警惕不与人亲近,但简单的话都会说。
那时他们还报警帮他寻找家人,但是没过多久,他突然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警察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好按流程记录信息,发布寻人启事,但都石沉大海无人认领,最后江小鱼以遗弃儿童收留在了收容所里。
二人相处无言,吃完饭余裳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个你拿着,以后家里的生活费用从这里面出。”
江小鱼看了眼,还是之前给过他的那张卡。
他摇了摇头,拒绝了。
“你不要,我会生气。”余裳冷下声音,像是真的不高兴了。
江小鱼顿时有些紧张,他拿出本子,写道:“我有钱。”
见余裳看着他,又写道:“你以前给了我很多,这次我想给哥哥。”
余裳知道他想报答对他这些年的资助,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岛内五大家族的子孙,每年做那么多慈善,捐赠数亿资金不难,但真正费心地去扶养一个孤儿到18岁,却找不出几个。
更别提接到家里来了,这也是为什么江小鱼刚来就得到了李正唐灼等人的关注。
余裳拿着银行卡站起身,拉起江小鱼的手,把卡塞进他手心里,江小鱼想挣脱,却被他紧紧攥住。
他俯下身,和他近距离的对视,鼻尖之间只留了十几厘米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问:“哥哥给的,不要吗?”
江小鱼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心口怦怦狂跳,脸瞬间就红了,这个距离,这个距离……
余裳看着他抿动的嘴唇和瞬间羞红的脸,感受到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突然一股强烈的欲/望涌了上来,他想把他压在桌子上,狠狠地,尽情地,亲吻他。
这个念头像火星遇到了柳絮,刚一冒头便瞬间燎原荒野。
余裳用力咬了咬牙,试图把身体那翻滚的欲/念压下去。
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