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的事向来是艾文在做,宁优虽然知道流程但没上手做过几次。
他回想着艾文生火时的样子,拿了一把干草卷成一团,把它们一股脑塞进了灶膛,然后又拿起柴火把草向里怼,最后又塞了一把干草进去。
艾文看着宁优笨拙地用石片擦着打火石企图引燃柴火,深吸了一口气。
宁优还在和打火石较劲,纤长如玉的细指捏着石片发力,指尖都泛了白也没能成功擦出多少火花。
“我来吧,”艾文吐出一口浊气,大步走到宁优跟前要接过打火石,“这样点不燃。”
他拿着打火石另一端发力,却没能从宁优手中将打火石取出。
宁优低着头死死捏紧了打火石另一端:“不用。”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你放开。”宁优用拿着石片的手要去掰艾文的手。
“你现在又为什么生气?”艾文又多加了一点力气,不肯退让。
宁优不想回答艾文,他还在使劲把艾文的手掰开,和艾文较劲。
掰着掰着,宁优低下了头,眼睛开始发酸,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涌出来了。
为什么生气?
因为不会用打火石?因为一直在心安理得地把一切自己不会的、无法办到的事扔给艾文?因为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离开艾文就无法在这个世界存活的样子?
二者力气终究是有悬殊的,宁优別不过艾文的蛮劲,最后还是松了手。
艾文半跪在宁优身边,执着地问他:“为什么?”
他看见宁优直接把身体转过去,脸对着墙,又把手抬起来在脸上蹭着什么,像是小猫舔爪子一样。
“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还是脸不舒服?”艾文把打火石搁在了灶台上,手搭在宁优的肩上。
宁优一抖肩把艾文的手甩了下去,声音带着一点哽咽:“没有不舒服,别管我……”
“你哭了,”艾文没有继续要宁优转过身体,他用一旁的火钳将灶膛里的干草和柴火都扒了出来,“为什么哭?不会生火?”
“我没有!”宁优狠狠抹了一把流到脸颊边的泪水,“是刚刚有虫子飞眼睛里了,不舒服!”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意识到自己半分钟前才说过没有不舒服。
宁优闭上眼睛想一头撞死在面前这堵墙上,只求艾文別发现他话里的矛盾再继续追问。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是艾文真的没有注意到宁优自相矛盾的回答,他真的没有追问下去。
“生火有点难,需要一定技巧,”将灶膛里的东西都扒出来以后,他把火钳放回原位,一边整理散落的干草一边说,“先放整柴进去,再塞细一些的树枝,最后把干草垫进树枝中间。”
“干草是用来引火的,不需要放最里面,会浪费。”
“石片跟打火石之间的夹角最好小一点,多试几次就会找到窍门;石片要快速划过打火石。”
艾文在拿打火石的时候手臂不小心蹭过了宁优。
“别碰我!”宁优应激地又往里躲了躲。
艾文一边用石片擦过打火石一边给宁优道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宁优的耳朵动了动,偷偷转头来看艾文的动作。
“卡嚓”几声后,干草被打火石迸出的火花引燃,慢慢地将树枝也连带着点燃,火渐渐大了起来,映红了艾文的面孔。
他拿起火钳,将柴火往灶膛里送了送,确保火烧到了锅底后扭头去看宁优,抓住了正在把身体往墙那边转的驱魔商人。
艾文站起来,给宁优腾出空间:“火生起来了,再不向锅里加东西锅就要烧坏了。”
听到自己的锅要烧穿了,宁优立马站起来推开艾文往锅边走,急吼吼地揭开锅盖加了一瓢水进去。
宁优白净的脸上一片干爽,泪水早已被灶膛跟前的热气腾干了,唯独眼眶还在微微发红,眼皮也有些肿。
他拿起几个番茄,在番茄顶部划了道“十”字后把它们滑进了水里。
按平时的习惯应该是艾文生火他备菜掌勺,教艾文做饭时也是先教艾文备菜再让他生火,再不济也会提前在锅里加水防止锅被烧坏。
今天中午他当时脑子一热就要自己去生火,打乱了做饭节奏,心情又差到极致,只能打乱备菜顺序随便做个番茄肉酱拌面了。
艾文坐回灶膛前看着火:“没学会的话晚上还能再教你,别哭了。”
宁优忙着把锅里烫好的番茄捞出来去皮,满脑子都是“好烫”,压根没听到这句话。
已经习惯了宁优现在这样爱搭不理的艾文只能闭上嘴,专心调整火势大小。
处理好番茄的宁优开始剁洋葱碎、胡萝卜粒、蒜末和肉末,把几样食材混合到一起。
锅里烫过番茄的水还在沸腾,厨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水烧开后咕嘟咕嘟的声音和宁优切菜的声音。
将它们搅拌均匀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宁优又想起了艾文做饭时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