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坤宁殿内,檀香缭绕,柳疏桐跪坐在蒲团上,慈眉善目的佛像、虔诚的拜佛者、阴冷的的宫殿,让人进去立马会打个哆嗦。
一个全身都隐在黑色袍子下面的人,上前两步跪在柳疏桐身边,那人声音粗哑:“有个县丞,他手里有方茂贩卖私盐的证据。”
“没了一个戏子,又来了一个县丞。”柳疏桐冷哼一声,“方茂的手脚还真是干净。”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听着柳疏桐的吩咐。
“那就杀了吧。”
柳疏桐的眼睛都未睁开,轻飘飘地语句,嘴里说的话像是平日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是。”那个人应和道。
“徐云霆当真爱赌,搬空了长公主府?”柳疏桐又问道。
那人沉默良久,像是在思索,终于说道:“看起来是这样的,长公主府内贵重物品皆被搬走。而且他去赌的地方不固定,除了一些官员私设的赌场,大多数是私人产业,那里面甚至还有我们的赌场。”
柳疏桐眼睛睁开,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那人,说道:“继续盯着。”
“徐家戎马一生,徐铭又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温颜又怎么肯认一个好赌的表哥?远在边关的士兵,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荒唐的主将,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那人退下后,柳疏桐身边的嬷嬷进来问道:“太后娘娘当真信此事?”
“信与不信,做与不做,于我又如何?徐云霆和温颜做戏又不是做给我看的。”柳疏桐说道。
“难道是给——”嬷嬷迟疑的说出自己的猜测,“皇上?”
柳疏桐长叹一声:“温珩——”
“温珩太蠢了。”柳疏桐眼神寂寥又悲戚的看着佛像,“温珩想要朝中有他的人手,不去力争握有权力的官员,却去扶持新人打压老臣。”
“权、钱、色,没有人能经受的住诱惑。他是天底下唯一的帝王,全天下的财富和权力都在他的手里,又何必舍近求远?”
柳疏桐搭着嬷嬷的手站起来:“徐云霆一势弱,他就不会继续防备。温颜在外建府,与李天宁划清关系,他就认为温颜没有反叛之心。”
“猛虎朝我露出肚皮,就代表它没有伤人之心?但我稍不注意,就会死在猛虎的利爪之下。只有拔去它的牙齿,挑断它的手足,摧毁它的心灵,杀戮它的生命,它才能真正成为我脚下乖巧的老虎。”
柳疏桐换了个话题说道:“给皇帝下毒的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嬷嬷答道。
“给温颜找点事做,让她没事少关心朝中的事情。”
而温颜正蹲在沈松清的墙头往院中扔石子,方茂的事现在还不适合提及,还得等奏折到了长安之后一同捅出来才能有用。
温颜现下所有的事都已经安排好,这几日无聊的头上都已经开始长蘑菇了。李兰芝待在皇宫被禁足,温颜不能回回都去看她,徐云霆养马养的兴奋,根本无心理会凡尘俗事。
温颜左思右想,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把沈松清家中的钥匙,温颜拿着钥匙风风火火闯进沈松清家,从正门进来,从院中爬到墙上。
沈松清整日待在御史台,温颜腿都蹲麻了,也没见个人影回来。
正当温颜想要离开的时候,沈松清打开门,拖着疲惫的身体直接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
温颜以为沈松清睡着了,想要吓唬他一下,他却起来转身进了厨房。
温颜偷偷摸摸跟上去,看着沈松清熟练的自己做菜,温颜靠在门边问:“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监察御史大人怎么还亲自动手呢?”
沈松清洗菜的手顿住,他是真的没有发现自己家里进入了一个“不速之客”,沈松清说道:“君子见其生,而不忍其死。但我很乐意见它们去死,以满足我的口腹之欲。”
温颜与沈松清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温颜走过去拍着沈松清的肩膀道:“我刚好没吃饭,不知可否有幸得以品尝一番?”
沈松清半边身子僵硬了一瞬,下一秒又恢复自然,说道:“当然。”
温颜夹着菜,虽然卖相看起来没有长公主府精致,但吃起来莫名可口,温颜透过菜冒出的热气,笑着说道:“我能品尝到大人亲手烹饪的佳肴,荣幸之至。”
“你可以随时来。”沈松清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端着碗挡住自己的脸,闷闷的声音从碗后传出来,“但得在吃饭的时辰。”
温颜觉得沈松清的动作好笑,眼睛笑的快弯成月牙:“不在吃饭的时辰不可以吗?”
沈松清放下碗,回答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