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永修权叹了口气,帮她整理了衣领,“保护好自己。”
“你也是!”
说着两人走出了大门,永修权去了军队营地,沈诗宜则去了南楼。
马车行走到半路上,马儿好像感受到了前方的危险,不停的后退,下人在前面为难的说道:“夫人,这马儿不肯走了。”
沈诗宜走上前来,掀开车帘,迎面就是一股热气,这么大的热流,沈诗宜无奈的摇了摇头,从马车上下来,下人将马车停在一边,走上前来,从她手里接过皮箱,同她一起朝着南楼走去。
越走,脸颊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被热气灼烧的,沈诗宜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直到眼里出现了漫天的大火,火势随着寒风不断在空中摇晃,仿佛想将天空烧出一个窟窿来。
身边的下人看着眼前的大火也是吓得不敢上前,“夫人,这么大的火,还是不要靠近了吧。”
尽管不停的有人提着水桶前去扑救,可是火势太猛了,以人力而言,实在无法将这场大火扑灭。
沈诗宜正犹豫着,突然从南楼里冲出一个火人,那人痛苦的大喊,双臂在胡乱的挥舞着,沈诗宜能够看到那是一个男人,表层的皮肤组织已经被烧焦,全身散发着热气,她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男人从刚开始的呼喊救命到最后慢慢的倒在地上,整个人不断地在地上抽动着,身上烧焦的地方开始冒出黑烟,沈诗宜突然开始嗓子发痛,仿佛这场火在灼烧着自己的嗓子,她想说话,可是嗓子沙哑的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一旁的下人被她这个样子吓到,连忙将她扶到一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沈诗宜着急的想说话,可是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来,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终她坐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两个、三个……不知多少个,从这场大火里冲出的火人,结果全都和最先开始看到的那一个一样,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在她的面前。
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这场大火才有了衰弱的趋势,亮起来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天空中飘着不明物,几片灰尘掉落在她的衣裙上,沈诗宜刚想伸手去摸,忽然意识到这些灰尘很有可能是那些烧死在里面人的骨灰,吓的她立即喊出声来,急忙将身上的灰烬抖落下来。
南楼在东夷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是各地文人墨客齐聚的地方,无论是说书的还是听书的,从来都是人满为患,常年吸引着各地的游客和才子。
这场大火最终烧了整整三日,才被彻底扑灭,与其说是扑灭,倒不如说是,该烧的全都烧完了,没有在助它燃烧的东西了,百年南楼烧成了断壁残垣,没有烧成灰烬的白骨随处可见。
最终死里逃生的不到十人,也就是这家能够容纳上百人的书坊,在这场大火中丧命的近乎百人。
沈诗宜被人扶着走进收留受伤者的院子,看着那些人手臂上的,大腿上的,脸上的,肩膀上的,各种烧伤,看的她实在不忍,直到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裙角,低头看去,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和当年的小萝卜头那般大,小孩全身有多处烧伤,抓着沈诗宜喊她娘亲。
被小孩喊的一阵心痛,沈诗宜蹲下身,“小弟弟,你的娘亲呢?”
沈诗宜不说还好,一说那小孩立即大哭起来,哭喊着“娘亲不要我了,父亲也不要我了。”
小孩一哭,额头烧伤的地方血就冒了出来,沈诗宜立即打开皮箱,想要帮小孩医治。
结果小孩一下子推开她伸过来的双手,“不要碰我。”随即一脸提防的看着沈诗宜。
易寒星和小昭走了进来。
“小姐!”小昭的脸色铁青,走到沈诗宜身边。
易寒星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病人官府打算怎么办?”沈诗宜抬头问易寒星。
“说是太医院派了御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沈诗宜没再说什么,在小昭和易寒星的帮助下,开始一个一个的救治。
纵使是易寒星,看到沈诗宜从病人身体上生生刮下来的那些溃烂的皮肤组织,都不由得一阵心悸,小昭拿着面巾塞到那些人嘴里,企图转移他们身体的疼痛。
在沈诗宜救第三个人的时候,陈彦年和太医院的人走进院子,那些人一进门就忍不住捂住了口鼻,一脸的嫌弃。
陈彦年快步走到沈诗宜身边,“沈姐姐。”
沈诗宜忙的不可开交,陈彦年来的刚好,易寒星有些东西不懂,好几次拿错东西,陈彦年来了,他可以帮助自己了。
小昭,沈诗宜和陈彦年一组,其余太医院的太医自行组队,小昭进行创面消毒,陈彦年进行创面皮肤组织处理,沈诗宜进行最后的敷药和包扎。
三个人忙起来,合理有效,不慌不忙,易寒星时不时的拿一些用完的材料过来,直到傍晚总算将这不到十名的伤者医治完毕,医治的过程中,沈诗宜得知那个小孩是南越人,是父母带他游玩的时候路过此地,男孩的父母喜欢听书,所以就在南楼多留了几日,父母是拼劲全力才将男孩的性命保下来的。
另一边,永修权带人暗中调查着这场大火的起因,一连调查了几日,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将军,会不会真的是因为天干物燥不小心引起的大火。”江流说道。
永修权沉默了一会,不知为何,这个事情按照江流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可是永修权就是有一种直觉,觉得此事远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