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下满嘴的血腥味,吐出来的每个字却又是字字泣血:“他们全都是罪有应得!”
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除了一脸麻木的夏雁思。
夏雁思指了指谢令欢,补充道:“这是我救她出来后迄今为止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除了她进去救人时,谢令欢甩开她的手时伴随着的那句“给我滚。”
是的,一直以来作为哑巴的小夫人,哪怕这会说出的话沙哑得几近听不清,但居然是会说话的!
屠老爷知道这件事吗?一群人的视线偷偷地投向了屠老爷。
都是一群如何掩饰自己都还不会的少年人,那目光哪里是能掩饰的多好的?
屠老爷这会儿的脸色已经是又青又白地变换了好几轮。
他的脸上惊疑不定:“你......你到底是谁?”他能肯定谢令欢绝对是个哑巴。
谢令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沈长阶拿出那个长命锁,看了看谢令欢。
他想了会,说:“你是阿玉,那真正的谢令欢去哪儿了?”
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听到阿玉这个名字,谢令欢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顿了顿,愣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这算不得细节的动作让那句话成为了事实,当前站在这里的人心里都凉了一瞬间,因为这绝对不是谢令欢。
沈长阶想起了当初阿玉看到长命锁时的说辞,也许很多话都是真假参半,但他觉得,那时流露出的痛苦和悲伤却不似作伪。
他的余光看见顾明黎一脸的冷漠,但是出于记忆中对她的了解,这会儿顾明黎早就不耐烦了。
他的眼角抽了抽,只好先传了个声过去:“师妹你先等等——”
顾明黎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身边的蝴蝶上,意味深长地收回了眼神。
那已经摸到惊寒雪剑柄的手还是收了回去。
他走到了阿玉的面前,露出了掌心那一块小小的长命锁 。
那一块见证了不知道多少蒙尘岁月和人事的长命锁。
谢令欢,或者说是阿玉,猛地睁大了一双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疯了一样就要扑过来抢那长命锁。
看着她的几个身材健硕的家丁都被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两步。
谁能想到一直弱柳扶风的小夫人如今还能是这般光景?
“告诉我为什么。”沈长阶避开了她,向后退开。
被绑着的阿玉意识到了自己抢夺的无用功,她停止了挣扎,狠狠地盯着他,未置一词。
那其实是很漂亮的一双眼,此刻却因为怒火和愤恨而显得面目可憎。
时间在那么一刻里,突然静止了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是她让人绑了薛瑶的。
周围的尘土飞扬,喧嚣声,责骂声,哭泣声,太吵了。
沈长阶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伴随着弟子们的惊呼声,狂风卷过山川和河流,成千上万只凤蝶蹁跹而来,在逐渐暗淡的天幕下,汇聚成了一道银河,自天边倾泻而下,而后被冲散一样纷飞在沈长阶的身边。
不止是少年们从来都没见过这位仙尊身边如此多的蝴蝶,镇民们又何曾见过这等盛况,如同神明下凡,万物俯首。
阿玉动了动嘴唇,有些怔愣地望着那些遮天蔽日的蝴蝶,明明天幕已然暗了下来,可她却觉得自己被曝光在太阳底下,即将接受神明降下的审判一样。
在沈长阶的意念下,蝴蝶慢慢地飞到了阿玉的面前,它停滞了一下,像是有些嫌弃。
但是很快,金线勾上了阿玉的手腕,也带来了剧烈烧灼的疼痛。
阿玉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就在疼到意识都要模糊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自己这么多年来都魂牵梦绕的声音。
“姐姐......姐姐......”
她浑身一震,眼里落下泪来,彷徨地向四周看去:“弟弟,弟弟.....是你吗?”
不远处的屋顶上,还尚未来得及扑灭的房梁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迸溅的火星不时地溅到地上,而府内被精心打理过的花草早就成为了一片厚重的草木灰。
空气里还带着桂花烤焦的味道。
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只听见几句微弱的呼喊,因为她手上的蝴蝶回到了沈长阶的身边。
疼痛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