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稀罕,一向不待见沈长阶的袁玉居然会主动踏足水榭,之前不是相看两厌就是暗搓搓各种下绊子。
因着他住在半山,而传送法阵也只有山顶和山下才有。
所以这一路他是爬着山上来的。
“呼……”袁玉随意抹了一把脖颈上的汗,复杂地看了眼那掩映在树荫间的院落。
少年的皮肤很白,许是天生如此,即使在山间这么摸爬打滚了数年,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更因为穿上了宗门的服装,更显得温如君子,只是脸上还有几分褪不去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
他眨了眨眼,逼出几分汗水流入眼中的涩意。
系统也只是寄身在凤蝶的身上,而凤蝶可以看到的场景,沈长阶也自然能看到。
等到袁玉正式踏入院中的时候,沈长阶倦怠地已经快要睡了。
袁玉站在那清雅的院门前,一时间脸色复杂。
院门并没有关得很严实,甚至说是敞开来的。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被扫地出门的场景,秋风萧瑟,而当年这院子更加萧瑟,满地的枯枝败叶尚且不论,到处都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都不知道是否还能派得上用场的药架子。
如此混乱的景象,他也曾经震惊过到底是否是可以是人居住的地方。
那个人的眼里,也从来没有除了药以外的任何东西,包括他。
而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一切都与以往截然不同。
且不论外面那一塘清雅的荷花,院内居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栽了几棵梨花。
打扫得清雅洁净的院落中,梨花树下还放置了一张软榻,软枕还被随手放置在塌上。
一点细碎的碎蓝色光芒在眼前一晃而过。
袁玉抬起头,看到了正躲在占风铎后的一只凤蝶。
不巧的是,那刚好是系统寄身的那只凤蝶。
001谨慎小心地不敢动。
还没容他多想些什么,就见不知道从哪里又飞出来的凤蝶在他眼前晃,大有引他入内之意。
袁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几只凤蝶,毕竟曾经在水榭,不知道为何也不怎么经常见到这些凤蝶的活动。
凤蝶在他面前打了几个圈,颤颤巍巍地飞入了檐内。
袁玉抬脚跟着凤蝶进去,穿过长廊,长廊两旁种满了繁花,还有流水潺潺流淌。
而原本引他进来的几只蝴蝶一入长廊就不见了踪影。
长廊的尽头,是茶室。
茶室清新整洁,敞亮的光从窗外透进来。
一进去见到的,就是他的好师尊支着下巴,犯着困不甚精神的样子。
袁玉一时不敢妄动,乖顺地顺着他的意思坐在他的对面。
沈长阶顿了片刻,半只眼眯了眯,好像才意识到对面有个人一样。
他的好师尊敲了敲桌子,只微微抬下颔,意思很明显,示意他去喝面前已经泡好的茶。
袁玉拿起茶杯,在晕染的茶香间去看沈长阶。
从他上山来的这些年来,见到沈长阶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偶然可以碰到,那个人的脸色也是冷冷的。
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
袁玉顿了片刻。
现在这般,又是哪般呢?
是几次三番让人送来的医书药材,还是那个终于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令牌吗?
还是那打理得分外清雅舒心的水榭造景?
他默默端起茶,闷闷地抱着茶一口吞咽了下去。
“……”
少年原本出过汗泛红的脸色逐渐又白转红再转青。
“啊哈。”好热闹,系统栖息在窗棂的海棠花枝上,看着这一切。
“沈——长——阶——”
袁玉一口茶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咽了下去,仿佛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师尊都请你喝茶了,怎么还不对师尊放尊重些?”沈长阶睁开眼来,好以整暇地看着面前少年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往后面倒去,整个身子陷在柔软的塌内。
一支被举起的海棠花枝在半空中晃了晃。
沈长阶兴致而起,捏着海棠花枝,另一端冲着袁玉比划了几下,海棠花淡淡的香气逸散开来。
看得他都精神了不少。
袁玉的脸色反而倒是越来越黑,沉的都能滴下水来。
“师尊的茶,当真是极好的茶,袁玉,谢过师尊了。”袁玉几乎是把这句话嚼碎了,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