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点左右,大门响起,女人一脸疲惫的走回家,躺在沙发上的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今天在应酬上喝了好几瓶酒,确实是有些站不稳了,还特地晚回来了一点,散散酒味。
走到沙发前看见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家伙舒静雯顿时感觉放松不少,她缓缓蹲下,撩开有些遮住阚离头发的碎发,像这种日子以前也是有的。
和阚伯严一起,当时觉得天地就这么大,两人便都决定脱离父母,家庭背景出来打拼,创业的时候很艰难,两人也都熬过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在一起一年又一年,生活不算太丰富,只是当时年轻只要对方在那就是最明亮的一抹色彩,从大学开始创业,两人吃过了许多苦。
其实也不太记得了,最清楚的还是一次应酬阚伯严酒喝多了,脑子糊涂的一天乱,在大客户面前说起和舒静雯的故事,最后又哭着说要娶她,那天晚上她听见阚伯严说了很多次我爱你,以前听过,此刻确实最震耳最浓烈的。
之后一段时间两人便有了阚黎,他们希望他们的孩子和黎明一样充满希望,阚黎出生的时候两人还没结婚,户口本被家里人扣着的,但不妨碍他们依旧相爱。
到后来他们如愿结了婚,也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却取名叫阚异,舒静雯也早发现阚黎的黎改成了离婚的离,不能用发现,因为改名字的是她。
终于在阚异两岁的时候两人离了婚,明明曾经是哭着也要成婚的两人却走到这个地步他们说不明白。
最后换来的只是一句大学时不懂事,盖过了曾经走过的一切,而这两个孩子永远无法盖过。
她低头亲了阚离的额头,又亲了一口阚异的脸颊,红着眼说:“妈妈好爱你们。”
酒后吐真言,这真言也有三分假。
真正长大后才明白利益才是人这一辈子无法抹去的关系,甚至可以大于爱,包括她和阚伯严,他们有爱在过去于利益至上,在现在于利益之下被厚厚覆盖。
“妈妈也好想爱你们。”舒静雯握着他们的手,“可是妈妈做不到。”
这时门铃刚好响起,舒静雯站起身,抹了把眼泪,拍醒阚离:“带你弟弟回房间睡,别着凉了。”
阚离眨眨眼睛,点头抱起阚异回房间,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进他的房间,以前只敢在阳台匆匆看过一眼。
舒静雯整理了下衣襟,看向门口换鞋的人,估计也是刚好应酬回来,阚伯严酒量不好两杯就能醉的了。
“还没睡?”阚伯严看着舒静雯不像醉了的样子。
“刚回来。”
舒静雯起身,熟练的为他做了杯蜂蜜水:“喝了多少?”
“不多。”
“嗯。”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尴尬,也没什么想说的,舒静雯等他喝完洗完碗,洗澡睡觉去了。
阚伯严一个人坐在客厅,脑子里一团乱,没喝酒怎么就醉了。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里,胖橘猫正在假寐,他坐上藤椅,少有闲情的看看月亮。
大门离沙发很近,当时房间里空荡荡的也能听见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回来的比较晚是想不按门铃的,打开门就看见了,他的脑子便不受控制的回放着那个片段。
按门铃是他的习惯,也可以说是一种欺骗,之前创业时晚上应酬完阚伯严每天带一朵玫瑰按门铃,总会有人开门,也有热乎的饭菜,他回来也总是带着不同的惊喜。
不可以否认的那段时光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阚离给阚异盖好被子,转了一圈,阚异的房间窗帘一直都是拉上的,偶尔门也是关紧的,房间主要色调就是灰色,除了书柜和书桌就没有其他装饰品了。
阚离转了一圈回到衣柜,眼睛往上抬,衣柜顶上的角落冒着红光,他有些惊讶,抬头仔细看着房间,进来的门顶旁边墙角有一个,窗帘旁边也有,最近的就是书柜上面的那个了。
一个房间四个监控,在房间里面做的任何事都能被看的清清楚楚,阚异不经常呆在房间,就算是呆在房间也就只是睡觉,所以不是他喜欢睡,是他只能睡。
四个监控扑面而来的只有被掌控的窒息,阚离想到以前和舒静雯住在一起,他的房间没有门,大大敞开着,一张排满了的作息表占据了他的六年。
他们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家庭,是有角色的却不由他们主演,只扮成提线木偶任人摆弄。
阚异这时候也醒了,爬到窗边拉着哥哥的手:“哥哥我们一起睡觉吧。”
冰凉的手覆上一层温暖将他拉回了现实,阚离转身,笑着应下来。
两人躺在床上,阚异四肢抱着他,半夜大家都睡得很香,阚离无法入梦,也不敢动怕吵醒阚异,他放慢自己的呼吸,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孤独且奋力的跳动着。
他是一个需要药物维持正常生活的精神病,他的心脏是唯一正常跳动展示着鲜活的生命,需要另一个人的共鸣。
立春的日子过去了许久,万物复苏,且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开学的日子也慢慢迎来,生机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阚离吃完早饭背上书包去上学,阚异不着急他才上幼儿园,九点钟司机赵叔才开车送去。
刚下车双眼就被蒙住了,闷厚憨实的声音传来:“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