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道将: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
自家妹子什么时候跟李郎这么熟了?他这人的心机城府可是.....不行,得找个机会好好提点下惠娘,免得到时候被人家卖了还替他数钱,又把自己赔进去了才好
而李僖微微扬起,被阳光模糊的另半张脸之上的,却是一双不含任何笑意,泛着冷光的眸子
此刻,他正淡淡俯视着姚君玉,恰因后者角度背光,能清清楚楚得看见少年默声的唇语:
[好之为之]
背脊立刻涔上一股冷意,是虚心的不敢直视,大人的世界往往比温惠想得还要可怕,一个能从底层混上来的庶族,背后依靠的势力往往来得更隐晦丑陋而深不可测。
是策马扬尘的球场,是,即将开场的生死好戏
“喂”
是徐徐踏来的两匹高头大马,马脖上系着的赤金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至极的金属光泽。
“叮铃铃”
加上马耳马脖马鞍,今日的冯嗣可谓是从头到脚都挂满了铃铛,晃眼睛还吵耳朵
不过他也真的很适合这种富贵至极的打扮,金紫少年郎,绕街鞍马光——如果他现在表情不那么臭的话
“要开始了,还不走?”
而他身侧跟着的是那位在彭城宴上出了洋相的冯家四子冯夙,不过人家到底还是堂堂北平侯,敢背后嘲笑他?脑袋不要了是伐?
冯夙一直盯向元华的方向,那是一种温惠看不懂的神色,羡慕和愤恨交融,最后变为歇斯底里的占有和疯狂
从小被忽视嘲讽的儿郎,一定会很喜欢很向往那热情肆意的人生吧,尽管只是表面
习惯性得垂眸,忽又听一铃铛轻悦,伴随着少年慵懒的声线:
“喂,卢温惠”
某人:???
此刻的冯嗣活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他状若无意得用手晃动着胸前那赤金的铃铛,微微俯下身,直视着绿裳少女的眼睛(只有鬼知道冯嗣敢这么做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那双眼睛,却是少年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瑰宝,澄澈清亮,与冯府满屋的鼎铛玉石孑然不同,是奢华中难得的一分干净,美的令人心惊
心跳往往来得比话语更快
“如果我赢了——你,要不要?”
!?
卢道将(抓狂):
你小子好啊,当我死了!?我是她大兄!大兄!要送也是我先送!!
可惜,没有如果
李僖不言,却是侧身帮温惠挡住那过于炽热的视线,而冯嗣的后一句话,在烈烈风声中莫名变得含糊微缈,温惠再一次没有听清,只觉得阳光刺眼,少年,无礼。
多思之人,对外界的反应便如同天然隔着一层浓雾般,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阳光,也很难照进来
“来!准备!”
远处的元华在招手,李僖走之前,附在温惠耳边轻声说了句
“别忘了,殿内之盟”
.....混不吝,差点又被他的表相骗过去了
“那如果是孤赢了”
而被众人忽视的一角,矗立着对衣着华丽,行止同样倨傲相似的男女,他们的四周,是整装待发,肃然无言的禁卫。
当朝太子,当朝郡君
“阿姊,答应孤一个请求可好?”
醉温之意不在酒,元恂话虽是对着冯令灿说的,但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神情漠然的元恪,是阴恻恻一笑,是嗜血的冷光
“马球,你赢不了”
冯令灿眯着眼,直截了当得拒绝了少年的妄想
“他们人多势众,技艺远在你之上”
“未见得”
少年翻身上马,慢慢逼近紫衣少女,低下头,他们靠的那样近,唇齿间吐出的却是最令人心惊胆战的话语:
“赛场上比得可从不是技艺,而是谁,放得开”
鲜卑人是最不怕见血的
提缰徐行,向日而去
“事成之后,来做孤的太子妃”
“孤的,好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