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摸到了心口的位置,那里长着几块坚硬鳞片,心口一直在跳。
他却希望还不如停了。
张护卫:“别吵,你不是很关心少爷吗?现在怎么又非要喊着出来?”
刘护卫:“你忘了,这丫头被东家看中了,应该要马上被送上榻了。”
“怪不得。”
护卫张显开了门:“算了,出来吧。”
陶蓉几乎要冲出去。
可小脚却被抱住。
她厌烦地回头,是野兽扣住她的脚踝,不让她走。
少女抬脚,就想踹开这晦气玩意。
“陶……陶蓉……我…我还没有吃……吃饭”
陶蓉震惊睁圆眼。
小怪胎:“时……时间还……还没有……到。”
他知道的,门外的人说过,每次给他送饭吃,都要等他吃、陪他待一会再走。
“陶…蓉……对……对……不起。”
淡黄色瞳孔的小少爷艰难张嘴,说话磕磕绊绊,咬到舌头,嘴巴张张合合,含混了一嘴的血。
“陶蓉……我…我不……咬你。”
护卫目瞪口呆:“少爷……说话了?”
陶蓉:“他不是哑巴?”
*
陶蓉又回到黑屋里。
她的脸和手背都是用院子里的毛虫弄得。
故意弄破相,脸颊肿胀,还抓出了血。
即使这样,东家还不放过她。
反倒他儿子,直勾勾盯着她破相脸,咬破舌头和她说“对不起”。
一条傻狗。
等她回了黑屋,他还问她疼不疼。
真可笑。
“快吃吧,捧着吃。”
“啊……好。”
小野兽不再木木地不理人,而今听话地捧起了碗,眸子紧张看她一眼,用手抓饭。
陶蓉撑着手肘蹲着看他,心情依旧燥郁,但心里却注入了另一种力量。
这条狗,让人养的挺有驯服感。
*
小桃还活着。
不过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短短几日,一个鲜活的少女便已孱弱躺在东院的矮房。
陶蓉穿着半透的轻纱裙,躺在东家主屋长榻上,屋内点着烛台,而她,便是今夜等待主子的暖床丫头。
连通房都算不上,玩伤了,就会被扔到矮房,自生自灭,由其成为下一个冬儿。
烛油全然坠下,最后一截蜡烛要燃尽了。
可东家迟迟未来。
主屋门外,站着两个小厮,暗调的影子照在门外,死守着屋内寂静的少女。
最终,门开了。
隔着放下的纱帐,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逼近,陶蓉闭上了眼。
枕头下,藏着从剪刀上拆卸下的半个刀锋。
从来时便藏在发内,嬷嬷并未察觉。
与其今夜饱受煎熬,陶蓉唯一想到的法子,只有亲手切下东家的污秽玩意,断他性命,以绝后患。
不知道,道长这次给她的考验,要的可是这种结果?
层层叠叠的纱帐被手指挑开。
陶蓉闭上眼,等待时机。
良久,能明显感知到落在身子上的直白视线。
却迟迟不见动作。
冰凉的手指不急不缓抚上她红疹未褪的脸颊,又落在她纤细白皙的肩头上。
陶蓉未睁眼,那人便不言语。
全身微颤,她觉得渴,身子越发燥热。
是那老婆子,逼她提前服了药,以便那老色鬼更尽兴。
她偷偷抠嗓子眼吐出大半,只是余药效力太强。
“东家,奴婢等了您好久,这就服侍您就寝。”
烛火摇曳,陶蓉一睁眼愣住了。
“…道、道长?”
穿着道袍的玉霖道士挑眉,眼神几分隐晦复杂,睨着她:“小蓉儿,你真是胆大包天哪。”
杀人利器就藏在枕头下。
道长大半夜怎么会在这?
难道有旁观过程的癖好?
夜深了,老色鬼肯定要回屋歇息。
他在这,那她还怎么敢下手?
“道长”
陶蓉:“东家点名今夜要奴婢服侍,他应许马上就回屋了,您在这于理不合。”
“东家醉了酒,已在另一厢房睡下,今夜不回来了。”
道士解下外袍,丢了过来。
“小蓉儿,你日后无需服侍东家,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接过道袍,少女眼神茫然。
面前的青年褪下外袍后穿着一袭素衫,青丝玉带,神色淡淡。
“穿好道袍,跟我回去。”
“道长,冬儿死了。”
道士神色不变,轻声叹气:“命薄之人,注定是活不长久的,我会为她好好超度,让她安息转世投胎。”
陶蓉闭眼,若她死了,他也会这般轻描淡写。
无可用处的小丫头,死便死了。
这个府邸,不知妄害了多少条人命,不知道又有多少个惨死的幽魂。
道长说,服侍东家,是下人福气。
这些死了的姑娘,注定命薄。
“还发什么愣?”青年皱眉。
披着道袍的陶蓉默默收回了刀锋。
挺后悔的,闭眼前,她还想着,道士不可造杀孽有损功德,所以用她的手杀了东家,道长会不会满意。
她想错了。
道长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一下榻,她的双腿酥软发麻,根本站不稳。
一头栽倒在地,她撑得太久,药劲却越强。
那药竟有如此威力。
“小蓉儿。”
玉霖蹲下身,双眸幽澈:“我抱你回去。”
道士张开双手。
少女鼻尖冒出热汗,怔怔盯着道士半晌,最终垂下头来。
他没问她为何呼吸急促、腿软无力。
每一个被送上东家卧榻的奴婢,都是如此。
他早就知道。
少女默了默。
低眉顺眼:“道长,奴婢可以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