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再看到苏萤被人利用伤害的场面。
只要有他在,他会尽其所能不会让陶蓉找到苏萤。
他会让苏萤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
陶蓉足足找了苏萤三个月。
日子久了,她放弃了。
“也不是什么值得的人,不管是死了还是如何,都与我无关。”
陶蓉回到客栈,坐在床沿上,口中喃喃自语,不自觉开始念叨,“我尽力了,你自己要跑下山的,别怨我。”
“主人,吃饭了。”
一瘸一拐的少年进屋,便看到这副景象。
在他眼里,陶蓉自从对他下手残害就有点不正常了,她这样时而疯癫自言自语、时而正常的模样,不足为奇。
不过,就如成功戏耍到猫头上的老鼠,锦雏微不可查抿起嘴角,心情难得不错。
“你笑什么?”
少年虎躯一震。
故作镇定,他抬眼,便见坐着的陶蓉起了身,凉飕飕的眼神毒蛇一般阴冷盯着他。
审视,狐疑,随后,她走到了他面前。
压低本就比一般女子喑哑些的嗓音,气势凌人:“说,你刚才在笑我什么?”
她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白布缠着半张脸,走在路上随意让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
但是,她忌讳鼠妖取笑她。
“啪——”
不容鼠妖开口寻理由解释,陶蓉抬手就赏了他一个巴掌。
“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又记不清自己的身份了?还要我再提醒你吗?”
小人得势,你要她不记仇这是非常难的,
他清楚陶蓉为什么不杀他,偏要他为奴为仆。
她使唤他,大呼小叫,拳脚相向,加诸于他身上的苦痛,都是为了报复。
少年低下头,时过境迁,经历的威逼利诱也有不少,可面对陶蓉的压迫,手心还是沁出冷汗来。
她的驯.服已然达到效果。
方才,陶蓉盯着他,他不敢多看,险些露出马脚。
“去,帮我买些甜糕来,晚上收拾一下包袱,明早离开这里,我打算去拜入仙门,求仙问道。”
陶蓉暂且放过了他。
*
陶蓉偷学了那几本仙门基础古籍,每到夜里,就会闭门不见,不许旁人打扰,盘腿坐在塌上有模有样的闭目打坐。
“天地之间,万物皆灵,
五行汇聚,气脉相通。
心静如水,意动如风,
神凝气聚,灵台清明。
……”
鼠妖屏气凝神躲在外面,很难不嗤之以鼻,他听屋内的人念叨不下百遍口诀,却始终无法引气入体。
奈何他是妖身,不能同修仙门功法,否则早就引气成功。
修炼是要慧根的,所谓的笨鸟先飞对陶蓉这种毫无天赋的人来说,本就是浪费时间。
入道都困难,更别说修仙。
锦雏总听陶蓉骂苏萤蠢。
可他却觉得,真正蠢的人,就是这屋内好高骛远、异想天开的疯女人。
当夜,鼠妖听了良久的墙角,确定屋内的人今夜又会如往常一样打坐两个时辰才休息后,他才轻手轻脚离开。
苏萤就藏身在五十里外的小道观里调养。
狼妖虽可杀。但苏萤因此失了亲人,若浮萍断梗,漂泊无依,很是可怜。
今夜以后,锦雏应该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背着陶蓉私藏、救助苏萤,算是他为数不多做的善事,也是他如今仅剩的慰藉。
“萤萤小姐,我要走了,日后怕是再难相见,以防万一,你在这里再躲几日,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女冠们,她们得了我的恩惠会帮你的……过阵子你再回山吧。”
苏萤在山中生活了十七年,就算枯燥单调,但山中一花一木都是她所熟悉的。
外面的世界对她唯有陌生,锦雏尊重她的选择。
苏萤穿着灰色道袍,头发以灰色布帽兜住,玉容憔悴。
她目光迟钝游移,看向窗外:“她也要走了?”
“嗯,你放心,她打消了寻你的念头,明日就准备去东方访仙求道,日后不会再打搅你了。”
听了这话,少女睫羽微动,张了张唇,但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夜她双手染血了解周朗的画面。
她想过,陶蓉为了帮她,应该会对周朗做些什么,但是……她竟然杀了他。
周朗本身如一座不可撼动大山。
苏萤觉得他不可能会死。
可她瞧见陶蓉剖离出周朗腹中闪着光芒的珠子,在他断气后,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切,收入囊中。
少女嘴角初现苦笑,她隐隐约约想明白了,陶蓉本意原是借她的手杀人。
连着几夜,苏萤都听着窗外的动静。
夜风吹来时,门外的桂花叶子会沙沙作响。
她不敢正常呼吸,而是一瞬不瞬盯着穿.进屋内的叶形光影。
看着光影一颤一颤的浮动,她的心跳也跟着紧缩。
“阿朗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少女抗拒男人赤.身.裸.体的丑恶模样。
可周朗是她的亲人,称之为负罪感的情绪强烈徘徊在她心头。
她想,若是当时自己忍一忍,是否就不会铸成大错?
“亲人可不会对养大的孩子发.情。”
她脑海中又不由自主想起了陶蓉嗤笑的话。
她随意一两句,就如至理名言,让苏萤全部记在心上。
可世上的人,果真如周朗所说,阴险狡诈,不可信任。
陶蓉对她的好,都是存心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