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言从未如此茫然过。
她明明是重获新生了,可什么总觉得是被坑了。
这副身体手无缚鸡之力,残缺不全,装备全无,又身处这样危机四伏的情景。
这哪是来比赛啊?分明是来送死。
送死?
陆林言迷迷糊糊中想到,是啊,她这么弱,到底为什么会来参加这种比赛?又是为什么会进入12强,挑战本就不可能战胜的敌人,这可不就是送死?
可哪有人,天生就是想死的呢。
陆林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的脸,狭窄的门缝深处,由外往里偷窥的视角里,她正佝偻着身子和床上病病歪歪的男人“商量”。
“我们白供她吃喝这么久,咱闺女对她也不薄,什么好吃的不给她一半?她也该知恩图报吧?区里说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名额,她这报了名,入了选,不管输赢,咱们都有补助拿,接下来十几天都有好日子过了!就算,就算她不走运死在里头,那咱们到时候也能得到一笔安抚救济,也算是报答咱们了。”
“求你了,反正她也要死了,再也没办法进副本赚积分,留着也没有用处。”
女人见状更加着急,却不敢高声吵嚷,只狠命拽着男人的裤脚,红着眼圈央求道:“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药也被她用完了。求你了,就把她报上去吧?给咱们孩子换一条生路,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她……她如果命好,说不定就活下来了?”
见男人还是犹豫,她竭力嘶吼道:“我们只有一个孩子啊——你真的忍心看着她去送死吗?”
“我,”死寂的空隙里,陆林言的声音就像是一片柳絮,微不可闻地响起,“我愿意。”
男人微怔,低头就看到陆林言意识不清地眨了眨眼,然后道:“你们救了我的命,我愿意替……”她咳了一声,像是用尽了全力道:“替她去参赛。”
说完这句话,陆林言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堪,只记得随着一声落锁声,她看到了来接自己前往赛区的士兵队伍。
“对不住啊孩子。”
“要怪,只怪你没投身个好爹妈,没人护着你。”
破碎的记忆忽地闪过,陆林言感觉身体越来越麻木,很冷很冷。
越来越多的陌生记忆,在大脑中浮现,像走马灯似的。
“我想活着。”
“谁能来救救我。”
有些耳熟的女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林言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忽然的暖意降临在脚踝,陆林言撑起眼皮,就看到一道光落入她的眉心。
她下意识伸手挥开,却发现自己始终握在掌心,那根已经被不知道谁的鲜血染的不像样的棍子,突然有些发烫,随着脏兮兮的外壳剖落,里面泛着荧光的本体,小心翼翼地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镜头之外的大屏幕上,零星飘过的几个弹幕十分不友好。
[傻×,作死又等死,浪费老子时间]
[唉,我就不该贪便宜看这种直播,啊呸,晦气]
[好无聊啊,还有人吗?听说隔壁阿蜜莉雅觉醒了S级技能?有没有哥们剧透一下,拯救一下孩子吧]
[今年的比赛比去年的还无聊,明年再也不买盲狙了]
[打卡]
[这小妹妹颜不错啊]
[慕名而来,听说是靠脸上位的]
[呃,这就是什么人气榜TOP第一啊?也就那样了,脏兮兮的,还不如隔壁的鱼怪身段漂亮]
[怎么还不死啊,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