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可不会再有人给你打伞了。”竹西默默地想。
正这么想着,就有个女生上前来递给宋别叙一把伞,她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柔声道:“同学,我这有多余的伞,你要用吗?”
宋别叙礼貌疏离道:“不用了,谢谢。”
那个女生有点着急,殷殷关切道:“可是淋雨是会感冒的,身体健康很重要的呀!”
不知被哪个字眼所触动,宋别叙看着那伞,半晌颔首道:“那就谢谢了。伞……”
那女生神情惊喜,她主动道:“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在高二1班,你可以到时候把伞送到1班去。”说完她也不等宋别叙回应就跑走了。
宋别叙沉默了一会,随后把伞撑开,将自己和雨隔离开。
竹西看到这一幕简直要气笑了:凭什么当初她给宋别叙打伞宋别叙就这么不情愿啊!
她要生气了!
宋别叙自然听不到竹西气愤的质问,他的目光落到那个正在卖力吆喝自家DIY衣服的大嗓门老板身上,眼神扫过那些挂在外檐上的衣服。
竹西这次又嘟嘟囔囔地想:没有我也不会有人担心你穿着湿衣服难受给你买新衣服的。
老板像上次那样又注意到了宋别叙,他看到宋别叙湿透的衣服,赶紧上前来:“帅哥,你衣服全湿了啊,要不要来我们这买一套衣服换下来?”
宋别叙不感兴趣地答:“不了。”正要迈腿走,谁知那老板突然拦住他:
“等等等等!帅哥帅哥,我们今天搞活动随机抽选一名幸运客人免单的,你刚好成为了那个幸运客人,全场衣服你随便挑一套,不要钱!”
竹西:?
不是,她不禁开始怀疑,难道之前她做的真的都是多余的?
不过宋别叙还是拒绝了。
老板遗憾地看着宋别叙离开,心想要是他来自己这边试衣服,就凭那比明星长相还要优越的脸,不知道会吸引多少人来跟着买。
唉,错失一笔发财的机会!
竹西跟着宋别叙路过了那轮花车,那个卖花的女生正在车前打理所剩不多的鲜花。今日有很多前来买花的小情侣,他们钟爱玫瑰、月季这类鲜艳的花朵。
而簇拥的花红柳绿里唯有一小束洁白的昙花一直无人问津。
昏黄的灯下,花瓣上的水珠熠熠生光。
竹西站在原地看了会,回头发现宋别叙已经走了很远,她赶紧跟了上去。
*
宋别叙回到自己的家,他走进玄关,感应灯自动开启,带着室内的一切智能设施启动。
他把那把伞随意放在门口,回到房间换下湿衣服后来到客厅沙发坐下。
大脑响起疲乏的信号,耳鸣声吵得他心烦。
他望着头顶的吊顶,明明一切都是熟悉的摆设,此刻却让他觉得安静得有些过分。
窗外的雨淅淅飒飒,飘窗的纱帘被轻轻吹动,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将客厅的灯关掉,侧躺在沙发上,阖上眼皮。
……
日升月落,他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
上课、回答问题、练习册、考试……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索然无味,宛如一项没有尽头的任务进程。
校园里的铃声响起又熄灭,学生来了又走,一张张面孔幻化成潮汐涌动的大海,他像一叶舟漂浮在交替的浪潮里。
生活在没有起伏地重复着。
他常常在阳台飘窗前弹琴,但过去弹的那些曲子逐渐失了乐趣,琴声戛然而止,他将琴盖合上,久坐在钢琴前。
偶尔和王杉彀、刘词同等人外出参加朋友的局,这些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他坐在他们中间,笑骂着接过饮料,并不把这群人开的他和某个所谓的级花的玩笑话放在心里。
冥冥中觉得他们嘴里的不应该是他和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但又应该是谁?
等他认真去想这个问题时,往往又不得其所。
更多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哲学、看存在主义、也看爱情。
他像在寻找一个答案,但卡夫卡无法解答他的疑问。
他的异常出现在往复的日常里,出现在他无所谓意义的心底,微小的变化日益见长。正如一贯以来不会出现在无关紧要的地方的他,此刻却下意识地停在楼下某个班级前的走廊许久。
——似乎那里有什么他要等的人。
他抬起头,班牌上写着“高二五班”,望进去却只有满眼陌生的面孔。
他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失望。
索然无味、索然无味、索然无味。
他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