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位名唤冠生的男子见薛岚没反驳,对沈宁音的态度好了几分:“多谢姑娘。”
沈宁音是个豁达的,既然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她索性挤到床边坐了下来。
“滚!”薛岚盯着她。
沈宁音听着了,也不看他,检查着男子的伤势。末了眉头蹙紧,声音沉静认真:“胡闹!”
她深吸一口气,血腥味萦绕在鼻尖,胸腹内翻涌,十分不适,但沈宁音忍住了,只转头看向了薛岚:“去打水来!”
薛岚被她吩咐得眼神狂怒,仿佛要杀人,沈宁音一下子就想起了将才脖颈上的疼痛感,但她强忍着想要移开目光的冲动,盯着男人的眼睛,咬牙:“伤得这般重,没有任何治疗,起码有两日了吧?!你若不想让他死,那就照做!”
关节攥紧的咔咔声清晰的从薛岚袖子里传来。
沈宁音硬着头皮拔高了音量:“还不快去!”
“……”
薛岚别开目光,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转身走了。
楼阁之外,疏影横斜。
月洞门外边儿站着几个仆从,仆从们大气都不敢出。在她们前面,是沈夫人以及躲在拱洞往里头张望的沈弦思。
沈夫人皱眉:“思儿。”
“母亲,小声些,莫叫人发现了。”沈弦思头也没回:“您方才不也看着了姐姐的背影?”
沈夫人有些不安,回头打量来路,又是叹气又是揉太阳穴:“这大千世界背影相似之人何其多?怎么可能是沈宁音?”
沈弦思不乐意了,抬手指天:“母亲,思儿可以起誓!我非但看着了沈宁音的背影,我还看见了她的脸!”
“这……”沈夫人虽然依旧觉得是沈弦思瞧错了,但在当世,誓言可是很要紧的,而且又是在佛寺里起誓。
沈弦思被纵惯了,当下张嘴就要发毒誓。吓得沈夫人连忙捂她的嘴:“哎哟,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莫要胡乱发誓。说是看错了,有的你受着!”
沈弦思的认真让沈夫人心里其实信了两三分。
沈弦思待要争辩,沈夫人蓦然皱眉:“嘘。”她的目光越过了月洞门,直愣愣地看向里头。
被这境况惊住的沈弦思顺着沈夫人的视线望了过去。
母女二人都震惊在当场。
她们竟亲眼看见那位戴着面具的薛大人从阁楼里头走出来。
“好哇!沈宁音她竟然与人私通!”沈弦思声音又轻又急,抬手捋袖子要去捉奸。沈夫人脸色一变,飞快捂住了沈弦思的嘴巴将她拖到墙根下。
习武之人耳力好,虽隔得远,沈夫人却也不敢赌,拉着沈弦思就往外头走。
沈弦思被攥着手腕,眼睛瞠大,挣扎着:“母亲!姐姐都有秦世子了,她竟然做下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与娼妇何异?!咱们快点去把她抓了!浸猪笼!”
沈夫人冷了神色,黑着脸呵斥她:“闭嘴!”
“母亲!?”沈弦思不依,还想拽着沈夫人往回走。
沈夫人气得一把甩开沈弦思的手。
这还是沈夫人这个姨母兼继母头一次对她这般,沈弦思一时间难以置信:“母亲!你……”
沈夫人这样做了之后立马就后悔了,她放柔了表情:“弦思,为娘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些。”
“将才那个进了阁楼的人,一定不会是你姐姐。”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就算进阁楼的真是沈宁音,沈夫人也不可能传扬出去。
她膝下也还有两个嫡女并好几个庶出女儿没嫁人,即便她要对沈弦思扮个慈母,却也不会真断送了自己亲女儿的前路。
“母亲!她明明就是!”沈弦思急了,根本不想看沈夫人的表情,拉着她道:“母亲!是与不是,咱们闯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敢保证,一定是她!”
“够了!”沈夫人不耐地打断沈弦思的话:“哪里那么多的是不是?”
“你没瞧见那男人身上的衣裳?”
沈夫人再如何您拎不清,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不想家丑外传是一方面,那男人的一身黑底半臂刺绣深衣和那把悬在腰上的绣春刀也是另一方面。
沈弦思红了眼睛,她今日非要让沈宁音身败名裂,沈夫人拉不住她,只好头一遭沉声吩咐人将她拉住。
“别闹了。那可是皇城司的人。”沈夫人苦口婆心。
这时,有男子询问:“什么皇城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