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岚抬头时就看见她好不避讳地宽衣,她如瀑的黑发披散在一边肩头,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那赤色肚兜绳子结在莹玉肌肤映衬下分外明显。
女人挑衣裳的时候,肌肤之下的蝴蝶骨时隐时现,无端将她的后背也描得脂香粉艳,惹人燥热。
薛岚不自觉地捏紧了指头上的扳指——这女人……真是不要脸。
沈宁音没听着他说话,但她这会儿顾不上,因为身子冷,她原想挑个厚的,可挑了好一会儿,才选中了一件稍微好些的襦裙。
沈宁音连忙披上,只是她到底高估了自个儿,若是寻常衣裳就罢了,可如今,昌平侯府可不比她前世在冷家,衣裳都是最时兴的,复杂得很,没有丫鬟帮助,沈宁音弄得也满吃力的……
所以她低着头,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穿上的竭力似乎都变成了咬牙切齿。
她用力扯了扯,想重系,可手一滑:衣带没松开,反倒打了个死结。
“……”沈宁音额头一下子沁出汗来。她是不想这么丢脸的,可这会儿喊兰香怕不是更丢脸?
薛岚站在那儿半晌,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他一声不吭走过去,一把将人拉到正对面。
沈宁音眼底有些惊慌,但良好的城府将她的慌乱统统压制了下去。
此刻若有旁人看来,那必是两个人都无比镇定又毫无波澜的。
薛岚的手很巧,死结虽难,可男人绕来绕去后,竟然以一种叫沈宁音看来极其不可思议的法子轻松就解开了死结,只是衣裳散落下去的时候,他看着她大片雪腻的肌肤竟闪了下眼神。
沈宁音拉拢了衣襟,觉着自个儿兴许是看错了。
想来这小子从前在宫里当差时,也应该是经常伺候娘娘们,连避讳都不曾避讳一下的。
薛岚的手指僵了一下,觉着面具里竟然有点热,他很想捏一捏眉心,但手也只能做到搓一下面具而已。
沈宁音要接着穿,手一下子被推开,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我来。”
沈宁音想呵斥,咬牙忍了:“我叫我的丫头来就行。”她努力了一下,最终接受现实,有些方面,若往日不在意的话,还真不是凭着回忆就能做好的。
薛岚的声音冷冷的,像是淬了冰,他粗暴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裳,仿佛这衣裳有多么不听话似的:“你以为你的人还醒着,我能进来?”
“……”沈宁音瞪大眼睛要发火。
薛岚一记冷冰冰的眼神笼罩上去:“只是一点叫人昏睡的药粉,一个时辰就会醒,没有什么后遗症。”
“你……”沈宁音话没说完,薛岚又道:“翻墙。”
“你堂堂皇城司的使司大人,岂能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沈宁音冷笑。
薛岚最后用力系拢了一下沈宁音的腰封,勒得女人闷哼了一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分外娇冷。
沈宁音脸都要红了,她连忙捂着自己的嘴。
薛岚的神色并不好惹,此刻帮她一穿完就后退了两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到底是谁?”他抬手指着窗外:“将院门闩了。”
“是希望本官破门而入是么?”
“……”沈宁音满脸都带着点震惊与恼怒:“那你来做什么?”
她都要气笑了:“分明是你不请自来,难道还要我开门揖盗?”
薛岚不喜她这幅牙尖嘴利的样子,面具下的眉头皱得很紧。
他也不说话,只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桌子上去。
沈宁音顺着声音看去,只看见一枚小小的铜钱。
这铜钱好似有些年月,上面还沾染了一圈绿色的锈迹。
“这是什么?”她拿起来仔细打量,拿手指一搓,绿色铜锈掉了之后,下面并不是当朝的年号。
而是伪朝“圣德通宝”。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宁音本能地想将东西扔掉。
可是她又有些惊疑不定。
因为这个玩意儿自圣人归朝以后就被认为很晦气,举国上下,统统回收重新铸币,而私藏的人,全部都是按照反贼来论处的。
这个世上就没几个人敢藏。
可眼前之人是谁?
这是圣人面前的大红人薛岩的干儿子,又是皇城司的核心高层之一。他拿着这个,是要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