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抬开,露出后头关严实的大门。
留下的人里,最显眼的就是周婉,她原打算跟着丫鬟婆子一并退出去的,偏闵氏胆小,拉着她不放,还小声安抚她莫怕。
周婉想走、又不好强行挣脱,苍白的脸庞就更白了。
一旁的秦耀阳见状,只以为她是给皇城司的人、给薛岚吓到了,慌忙走过去小声关切。
薛岚不动声色看了沈宁音一眼,发现女人的目光一瞬不瞬正望向那二人。
他便轻咳了一声:“先前不是有事?你们继续。”
“这……”闵氏原是要处置沈宁音的,这会儿反倒不好说话了。只将目光看向昌平侯。
“薛使司,这是本侯的家事。”昌平侯还算硬气。但他话音刚落,薛岚便道:“也得有规有矩。”
昌平侯没料想自个儿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上首的这位依旧如此没脸没皮,硬要掺和。
可没办法,皇城司监察百官,薛岩作为督主,权柄比他这个掌军权的大多了。甚至就连眼前这位薛家干儿子薛岚,若得了圣人重用,都可能给派去军中做监军。
“放心,本官不会干涉。”
薛岚这句话原是对昌平侯说的,可他的眼睛却是看着沈宁音。
说到底,沈宁音也不过是与他有过合作罢了,还得罪过他,沈宁音明白自个儿的地位。
但她也不必仗着薛岚的势力去以势压人。
恰好,外头一阵说话声起,正好老夫人从打开的大门走了进来。
一见她来,秦耀阳便也有了底气,连忙上前去扶着她,秦耀阳的眼睛有些红:“祖母!”
一旁的周婉这回是破天荒没敢上前去。
老夫人看过去的时候,她眼神闪躲,手指不安地揪着裙裾。
老夫人一时没有多过问周婉,只抬手拍了拍秦耀阳的手背安抚。
她一来沈宁音没有犹豫,也朝着老夫人去。可还没走到,秦耀阳侧身一拦,态度极差。
老夫人登时脸色就又几分沉、苍老的脸上不见半分笑,但这会儿薛岚还在,其他事情便要往后稍稍。
“薛使司三顾我昌平侯府,这次又领着这么多人,莫非又是来抄家的?”老夫人的话很不客气,带着质问。
薛岚此刻已经起身,闻言却是轻飘飘地摩挲着刀柄:“不是。”他再次表明立场:“本官说了,不会插手。”
老夫人也知多说无益,此人怕也懒怠回避,她只冷哼了一声:“最好如此。你若没有圣人的御令,老身亦不会怕了你去!”
她一步步走到上首落了座。薛岚就自顾自坐在了另一边。
老夫人遂将目光落在了沈宁音脸上:“怎么个事儿?”
沈宁音没有怠慢,只将真香挑着能说的,都说了一遍。说到后头,也红了眼圈,拿帕子擦泪。
老夫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沈宁音最后泣不成声道:“宁音所言,句句属实,先前,婆母公爹未经审问查证便要叫我认错,还请祖母替我做主!”
“这……”昌平侯听完,脸上已经有点挂不住,忙把目光看向闵氏,那眼神,已经隐约有几分问责之意。
闵氏哪里肯认,当下大声喊冤:“分明是亲家那边替她认下的!她红杏出墙的事儿,也是她妹妹亲见!是沈氏嘴硬!死不悔改!还想蒙混过关!”
闵氏冲着沈宁音恼怒大喊:“如今当着昭儿祖母的面,你还不肯说真话!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婉瞧着祖母越来越黑的脸色,她心下惊慌,连忙去拉着闵氏,但显然已经迟了。
“荒唐!”老夫人脸色铁青,拍案而起。若非有外人在此,她真想重重敲一敲这儿媳妇的脑袋。
老夫人胸膛起伏,方嬷嬷上前给顺着背,这才稍稍缓过来:“你这不成器的!”
“我……”闵氏震惊里带着不解。
“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有证据?!”老夫人没说的是,便真有此事,也都该关起门来自家论处。这起子小辈真真叫她省不得半点心。
“自然是有的。”闵氏慌乱里看了眼周婉,结结巴巴开口:“寒山寺那件事,那位沈家女娘和侍郎夫人就是证人……还有,还有这次,奸夫就关在柴房里头!”
闵氏话说完,又有了些底气。
老夫人冷冷的目光看了看沈宁音:“当真?”
“千真万确!”闵氏点头,看向沈宁音的目光就好似她已经成了侯府弃妇。
老夫人的目光登时落在了沈宁音身上。
沈宁音不慌不忙:“那,婆母可知,我妹妹所言的,那位寒山寺的奸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