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看到新闻的时候,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心中不断安慰自己,一定不是谢一舟那里,一边托人去打听消息。
最后电视上主持人冷淡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失踪人有:刘毅,陈万,谢一舟……”
陆卿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好像身上的血液倒流、浑身冰冷,半天都无法动弹。他还是强迫自己反应过来,立刻联系秘书订一张去往运城的机票。
身边的人都觉得他疯了,这个时候去,谁知道现场会不会再发生崩塌。而且他也不是专业的人,去了那个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陆卿的意志很坚定,谁也拦不住。
因为天灾的缘故,很多飞往运城的航班都被取消。最后还是林正明瞒着家里,动了私人飞机把他送过去的。
陆卿准备得匆忙,好在吴妍他们几个因为担心来到他家里,发现向来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的陆卿居然连行李都忘了收拾,强行给他塞了几件御寒的衣服才勉强装了个箱子出门。
否则照陆卿身上穿的这一身,搞不好到那边还没找着人,刚下飞机就得冻病了。
几个人知道劝不动,干脆也不费那工夫,送行的时候只叮嘱他到了那边先照顾好自己,找到人就早点回来。
陆卿疲惫地点了点头就转身登上飞机。
吴妍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陆卿看来是真栽了……”
陆卿没听见这句话,也顾不上考虑他们的想法。他坐在飞机上不断地猜测那边的情况,他不敢想象明明半个月前他们还见过面,那个傻子还一直不知好歹地过来撩拨他,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呢?
陆卿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干涩。他从窗上看见了自己倒影,眼下乌青,双眼红肿,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深深的疲倦。从听到消息那天起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是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浮现谢一舟的名字冷冰冰的从主持人的口中念出来的声音。
以往都没有觉得时间居然这么漫长,飞了整整一天,终于到达运城。他提着箱子就直接奔着目的地去了。施工队怕山体再次坍塌伤到人,将地方隔开了不让进去,可仍然挡不住不少人站在那儿睁着眼睛殷殷盼望。
运城的风冷冽刺骨,陆卿提着箱子路过的时候还看见家属抱着刚刚被挖掘出来的尸体痛哭流涕。
亲眼目睹这副惨状,他的心也揪着似的泛起痛意。眺望着那边的搜救队伍,他心里从未如此卑微虔诚地祈求过上苍,希望谢一舟平安无事。
他五岁时母后病逝,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死别。年幼的他尚不懂什么是永诀,世上唯一爱他的人就已经怀着遗憾长眠。
他想,谢一舟。
尖锐的刺痛深入骨髓,他觉得眼前晕眩,呼吸急促,陷入耳鸣。
“你是外地人?”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陆卿从回忆中抽离,转身颔首道:“我…我的亲人来这边出差,我是来找他的。”
女人微微垂眸,“我的丈夫也在那里面,已经快两天了。”
陆卿安慰她,“会平安无事的。”
女人脸上露出点希冀的神采,又问他,“你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谢一舟。”
她眉心微抬,眼睛睁大,似乎觉得有些惊讶,“我听我丈夫说过,他之前好像就是一直跟一个叫谢一舟的小谢总忙他们的新项目。”
陆卿也感到意外。刚要说话,女人又低头看了眼他手里提的箱子,说:“你这样也不方便,先去找个地方把东西放了再来吧。我知道哪儿有住的地方。”
“谢谢。”
说完之后,他跟着女人往前走,一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事无巨细地吩咐秘书筹备资金捐助队伍,组织救援的工作。
女人听到他不避讳的谈话内容,十分熟稔地发号施令,心中生出一点惊讶。又想想对方想必是他亲兄弟一类的关系,便也不再执着了。
女人的名字叫梁云秀,领他去的地方是一家民宿,老板跟她相熟,连带着对陆卿也很客气。梁云秀还说之前那位小谢总也是住在这里。
陆卿便问能不能带他去谢一舟住的那个房间,本来这件事情不能同意,但是老板看在梁云秀的面子上答应了。陆卿当即就拿出一叠钞票表示这是房费。
老板赶紧推了回去,说那位谢先生已经付了一个月的,不用再添了。陆卿只得收了回去。
老板将他领到谢一舟房间门口,将备用钥匙递给了他,一边说:“谢先生本来前一天还跟我说过两天就要回去了,没想要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着也露出一点哀戚之色,“后来我进去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谢先生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我没有挪动过。”
陆卿接过钥匙道了声谢,打开房间走了进去。
里面虽然几天没住人,但是很整洁,连灰尘都没有多少。像这样的民宿其实条件算不上多好,墙上开裂,柜子和床板也显得格外老旧。但是谢一舟仍然收拾得一丝不苟。这里面他的东西其实不多,除了门边挂着几件要穿的衣服,必要的洗漱用品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