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珩似乎很喜欢在空中飞舞的东西，比如蝴蝶，比如竹叶，他总是能被这些小东西吸引视线。隔着头上那层红纱往外看，甚至想伸手去抓，事实证明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但衣摆太长，蝴蝶没抓到，自己却被下摆绊住。萧疏寻手快地扶稳他歪向一边的身形，盖头还是从头上滑落，穿过蝴蝶落在地上。

萧疏寻紧紧抓着那只出了些薄汗的手，另一手扶住顾清珩的胳膊，想说句小心却又咽下了下去。顾清珩也本能地抓紧了萧疏寻的衣袖，抬眸时隔开视线的红纱落下，稳稳对上一双盛满了温柔的眼。

顾清珩站稳身子，却觉得更热了。萧疏寻也松了手，捡起掉在地上的盖头重新给人盖上，再次伸出手引着他继续往楼上走。

这次，脚步更慢，更稳，也更小心。

“好热..”顾清珩在心里默想着，显然没意识到热得仅仅是他而已，不仅热，心跳也是出奇的快。额上，手心都浸出了汗，其实他分不清手中的湿热感来自谁。

九十九阶楼梯俩人好像走了一个世纪。

顶楼的布置也与其他楼层完全不同，不知道曹毋沅是爱玩浪漫，还是纯属彰显神秘。顶楼大殿从顶上垂下来各样的轻纱，纱上却又用金笔绘着各种各样的纹样，或鸳鸯戏水，或比翼双飞。随着萧疏寻与顾清珩的走进缓缓向两侧拉开，地上仍然浮着一层水。

最后的薄纱拉开，水路蜿蜒向前被台阶止住，阶上站着一人，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拿着并蒂花，头发半扎着用一根玉钗挽住。

二人知道规矩都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阶下静静等着。

曹毋沅缓步走下台阶，边走着又往嘴里灌了口酒，一脚踏入水中。

“名？”

“萧疏寻，携郎，时予，请毋主赐福。”

顾清珩听了名字，先前那种耳根滚烫的感觉瞬间没有了。

曹毋沅抬手将并蒂桃花在二人头上各点了三下：“良缘天定，情牵百世。过轮回仍携手，隔忘川再相见。叛，入阿鼻地狱，欺，落九幽黄泉。”

并蒂桃花分开落在两人掌心，转而又在手中消散隐去。

婚也结了，福也赐了，这创世神也见到了，那也改办正事了。顾清珩轻轻扯下盖头拿在手中，还没开口曹毋沅先一步出声：

“浊气一事吾已知晓，你们二人如何看？”曹毋沅又提着酒葫芦往阶上走，“你们倒是聪明。用这样的方式来见我，不知你们这亲事是真真假？”

到底是瞒不过创世神的，即便他再隐世藏名，但实力如此。

顾清珩怕惹曹毋沅不悦，行了一礼避开后话说道：“圣主，浊气来去不定，我们也知道了这种东西是可以被炼化的，而且关于浊气的书有一页被人撕去，就怕是炼制之法，若是流入歹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清屏山的藏书阁算得上是藏书最多，时间跨度最大的书阁，曹毋沅知天下事靠的是脑子与神力，如果说他是一本实时更新的书卷，那清屏山的藏书阁就是一本理论最全的全书，这也是清屏能够成为仙门之首的原因。

“嗯，所以你们想让我帮你们找到撕书之人，解决浊气？”曹毋沅转过身，脸上带着些笑意。

“正是。”顾清珩话落，曹毋沅大笑几声，面色化为冷淡：“我创下毋行域，在毋行域守了五百年，就因为你们这两个心思不诚的人就要离开这？”

心思不诚自然说的是他们假结婚的事，曹毋沅又继续说：“哼，入了毋行楼阁，想悔也悔不得，福泽可收不回去。”

顾清珩没心思想什么福泽收不回去是什么意思，见曹毋沅有些生气赶忙道歉：“圣主，我们也是一时心急才出此下策，浊气不是小事，只希望三界安宁，您若不愿我们也没办法，只求您能为我们指条明路。”

曹毋沅抬起头看着顾清珩，眼中满是探究，彼此沉默了一会再开口缓和了许多：“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瞒不住任何事。”

顾清珩心里一紧，莫不是曹毋沅知道了萧疏寻修习摄魂术的事情？可只是一个猜测，他也不敢乱接话：“圣主，此话何意？”

“萧郎君，你先回避，我与你家新婿有话要讲。”

萧疏寻闻言看了一眼顾清珩，虽有不放心，但还是恭顺地作礼退出去，过了那些层层叠叠的纱帐竟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实在好奇，却也不敢靠过去听墙角，老老实实在门口等着。

见萧疏寻离开曹毋沅将酒葫芦随手一扔，脸色深沉，似是在思考怎么开口：“你为何要多此一举？”

顾清珩不语，他不懂这个多此一举指的是什么事。

“你不是时予，为何要给萧疏寻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