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如今是在一处,便并非孟剑容想象的那般在互殴,而是面对面蹲在屋顶上,淋着雨。
他们拆过几招,便跑上房顶,面面相觑地停了手。
气氛莫名很安详。
伏叁先开口,那是个中年男人的嗓音:“怎么回事?”
伏肆:“我听令行事。”
伏叁:“我也听令行事。”
他们又沉默地蹲了一会儿,雨水敲着瓦。
伏叁问:“你的命令是什么?”
“一路跟着苏逾白,”伏肆道,“保护他。”
还有一个不让他和别人睡,但被不知怎地,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
“你呢?”
“跟着孟剑容,”伏叁道,“去抓苏统领。”
两人又静音了。
伏叁算是话多一点的,他抽出刀来,在衣袖上磨了磨,又问:“现在怎么办?”
伏肆低着头,紧紧地握着刀。
“……我的命令是皇上借萧学士之口亲自下达的,”他说,“断不能有误。”
“难道我就不是吗?”伏叁说,“我也是收了有着圣印的笺令,这边也不可能有错。”
他抬起头来,目光逼视着伏肆:“那就是我们两个的命令相悖了。”
伏肆没吱声。
“这种情况下,队里的条例规定得是很明白的,”伏叁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伏卫的培养消耗无数金银,为了防止相斗受伤,无端损耗队内利益。二者执行命令相悖,且未得确认主次时,应由低阶位听从高阶位,不得违抗其指令……你总该记得。”
伏肆嗯了一声。
伏叁见他不动弹,又补了一句:“我是叁,你是肆。你该跟着我去捉苏逾白。”
他觉得自己已经讲透了道理,但伏肆道:“不行。”
“为什么?”伏叁问,他知道这个四号在整个队里都算是最年轻,从小就被这样训练大,所以古里古怪的。话少不说,有时还难免死脑筋,但忠诚一直是最为毋庸置疑的,“你想抗命不成?”
伏肆挪了下脚掌。
“命令也有先后的,”他说,“后发比先发优先级更高。”
伏叁道:“我是在苏统领离京前三月受了指令,初时是只跟着孟剑容,听她调令。直到你们离开扬水城后,有飞鸽传信,让我协助孟剑容追捕苏逾白。”
“那时候你已经跟着苏逾白了,”伏叁补充,“我在赤石村看见你们的,所以你不可能比我更早。”
“我知道,”伏肆仰起头,默默地想着什么,忽而道,“芸娘就是你杀的?”
伏叁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是,怎么?你们在庙里住着的时候,我们就在外边看着。国夫人下的命令,我最后将她挂在梁上,伪装成自杀,你竟然看出来了?”
“那手法是伏卫的,”伏肆说,没什么评价,但道,“你欠我一粒血丸。”
伏叁有些惊惧地睁大眼睛。
“那玩意可不能瞎讲的,”他说,“我怎么欠你了?”
“这位主子不喜欢我杀人,”伏肆无精打采道,“我知道这是某个人的秘密任务,没多嘴。他以为是我害的,扣了我一粒。”
伏叁打了个寒颤,仿佛感觉到了那种疼痛。
“对不住你了。”他很诚恳地说,“我回去后向萧学士申报,保证赔你一颗。”
“国夫人为什么要杀她?”伏肆没搭理他,只是问。
“怕她走漏消息,”伏叁说,“那个女人看见的分野佩是国夫人的朱雀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