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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双方都觉得有必要采取更激烈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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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臣后叔侄,”萧信衍再一次打断话头,眼神锋利地逼视着他,“您是天子,天上地下,又有谁敢审判您?您年少心软,轻易放过敌人,可曾考虑过,若肖岸真成什么气候,麒麟储可能容得下您?”

周越琰张口结舌,脸上露出后悔的神色,转瞬即逝。

“如今之计,”萧信衍道,“只有依从苏大人所说,从黔地迎立麒麟储回宫,封为太子,再徐徐图之。”

周越琰看了他半晌,额头后面,显然是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的。他终于道:“不成。”

萧信衍皱着眉头:“您不能计较一时名分,此计是为长远。只要能将麒麟储接回宫中,还不是任您处置?”

“朕已是天子,如何会与他计较这区区太子之位?”周越琰哂笑,他停顿了一下,似是有什么话要说,而想起这事,便叫他露出一丝混杂着羞赧的欣喜来,一瞬间变成了初入洞房的毛头小子。

“但是……朕要有皇子了。”

萧信衍通体一震,还没来得及思考,喜悦便像破冰一样地流遍全身。

“真的?”他不敢置信一般道,声音颤抖,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这么多年了,终于,终于……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一向身子弱,那么,是哪位娘娘……”

“还要问么,这么多年,朕何尝有过什么妃嫔,”周越琰不高兴道,“就为着怕他心里不痛快。”

“天下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朕这般委曲求全,伺候着个祖宗,当真窝囊。也多亏他走了,不然孟贵妃也不能进宫。她是个有福气的,前几天刚叫太医来瞧,已经两月多了。”

萧信衍点点头,唇边终于绽出真诚笑意,好不容易将喜色收了收,已然打定主意,坚决道:“若有皇长子,那麒麟储决不能留。”

周越琰却似乎另有烦扰:“不单是麒麟储,若生了孩子……只怕苏逾白听了,更不痛快。若是他一时情急,攀咬出什么来,岂不是难办。”

听他语气,萧信衍略微有些吃惊:“您的意思是……”

“终不能就这样放他在外边乱跑,”皇上道,“孟剑容差事办得怎么样了?她姐姐在后宫为朕大大地立了功,还没同她报上喜讯。若她也能为朕除掉这一桩烦心事,更是要一并嘉奖。”

萧信衍犹豫着,但还是据实以告:“国夫人写信回来,说是没做成。”

他见皇上瞪圆了眼睛,赶紧解释道:“却不是她不肯用心。只是,苏大人在外不知怎地,因缘际会,竟结交上一群武功不弱的好手来。臣前去拜访时也是见过的。此中便有一名女子,是天地会堂主,名唤乐佚游。此女身手不凡,更有一手好医术。国夫人就惜败她手,便连伏叁也不能硬抗,可谓奇才。”

“乐佚游?”皇上问,若有所思,“姓乐,又有一手好医术,莫非是……”

“不错,”萧信衍道,“正是蜀中乐家的……后人。”

周越琰手边的酒杯当即便翻倒了,酒液润开明黄桌布,在上面落下一道难看的血痕。

他抖着手,拿起杯子,去擦了两下,越抹越花,许久心乱如麻,终究忍不住道:“蜀中乐家!哼,蜀中乐家!什么狗屁的因缘际会,找谁不好,偏偏去找那群没杀干净的余孽,他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周越琰咬着牙,“要反”两个字含在嘴里,就欲吐出,只是想起这么多年的同舟相济,风雨与共,终究是说不出来。萧信衍瞧他如此挣扎,赶紧找话来岔开:“国夫人寻不得好手,辱了使命,心中羞惭万分,又因为乐佚游本是江湖人士,不归官府来管。她没有法子,羞于面圣。只好求陛下一道圣旨,再派一个人来,助她一臂之力。”

周越琰神思不属:“她要哪个?”

萧信衍想起信纸上的名字,不由得撇了撇嘴。

但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他还是说了:“孟鼎竹。”

这一个名字的效果比一巴掌还要好,周越琰打了个激灵,半是厌恶,半是轻蔑:“她那个瞎了的弟弟?他能派什么用场?”

“国夫人言称,她弟弟尽得家传,虽名不显于外,但武功绝世,”萧信衍道,“据说伏壹也不能及……总之夸得天花乱坠,仿佛天上少有,地上绝无,降龙伏虎不在话下,竟好似古今第一人一般。”

“名不显于外?可真谦虚,天底下没听过他的,只怕难找,”周越琰径直道,“臭名远扬,淫邪之至。孟家公子,要什么美人没有,他却费尽心思,收罗多少畸形残缺之人,仆从如云,样貌个个恶骇惊人。不是缺胳膊少腿,便是眼盲耳聋,单是侏儒,便养了三四个,传言那院子里的小妾们,个个都是阴阳同体。天底下哪里有那许多奇形怪状之徒?不都是他自个儿搜罗过来,一个个炮烙凌虐而成的!天良丧尽,其心残忍,令人发指。还说什么武功绝世,真是有心要逗朕一笑,他上次围猎时,还没上马就被一蹄子踹下去了,王侯贵族俱在,孟家被人笑了足足三月。贵妃一提到他,头痛症就要发作。朕要是他爹,生下来便给丢进井里,用石头砸死。哪里还留到现在,这般给家族抹黑?”

萧信衍安抚道:“不过是个废人,国夫人办事向来利索,她若要时,给她便是了。”

周越琰瞥了他一眼。

“朕记着你似乎和他生过口角,”他狐疑道,“国夫人莫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清理门户,一扫家族之耻吧?”

周越琰贸然轻断,有时很有用处,有时闪避不及,却会沾上一身腥。萧信衍连忙低头:“但凭陛下决定。”

周越琰沉吟良久。

“朕觉得不妥,”他道,“不提别的,若他当真落在那等人手里……朕亦不忍心。”

这倒在萧信衍意料之中。他轻叹一声,提高音调:“那如何才能捕回苏厂公?”

他声音一下子变大,周围人的目光尽数投过来,好奇者有之,惊骇者有之,周越琰吓了一跳,踩了他一脚:“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他兀自愤怒,席下却有一人倏地暴起,双目怒张,当空暴喝,声音犹如劈雷一般滚过,萧信衍那声与他相比,简直如同耳语一般:“昏君!你果真要杀了苏厂公!”

说时迟,那时快,在座众人都望得呆了,那汉子三两步便跃上陛前,高举手中匕首,推开两个上前拦住的侍卫,双足一蹬跳在半空中,就要刺下。这一出着实惊人,周越琰坐在龙椅之上,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却连站也站不起来。眼瞅着那寒光四射的锋刃,直直冲着自己面门而来。

危急关头,唯有萧信衍还在动。他猛地前冲,将周越琰往地上一推,再回头时,已经来不及闪躲,唯有硬生生受了那一刀。

匕首穿胸而过,割到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剧痛锥心,鲜血飞溅,他呛出许多血沫,面如金纸,转出手来,一把掐住了那刺客的手腕。

那汉子却一动不动,瞧着他,眼睛里全是震惊之色,似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刺错了人:“萧学士……”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下一瞬,那头便高高地飞出去,抛到大殿中,一直滚,滚到舞女脚下,露出两个大睁的眼睛来。

舞女惊声尖叫起来,连带着在座宾客,无不惨声嚎啕,简直好像是他们一人挨了一刀。

如同一块石头扔进水里,一群人避之不及,涟漪一样疾迅地往旁边扩散。殿堂里空了大半,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直立的身影来。

他正如所有伏卫一般,身穿黑衣,面覆面具,手里的刀还在滴血,踩在那颗被他砍飞出去的人头之上。颊下刺着浓郁墨黑的字。

壹。

他身材高大如山岳,头顶一片铁青,烫着戒疤,足有十二个。是为菩萨戒,唯有德行近圣,修至大圆满的得道高僧,才有资格烧烫,以作终身之誓。

他冷眼瞧了那人头,收回刀去。双手合十,向它鞠了一躬。

萧信衍握住那鳞片硌手的刀柄,慢慢坐了下来。刀刃依然扎得很深,他不敢拔,只怕会血崩。而周越琰终于反应过来,扑倒他跟前,撕心裂肺地叫着:“大哥!大哥!大哥!”

他大哥声音虚弱道:“……叫太医来。”

周越琰这才反应过来,扬声高呼。大夫们匆匆地上前,止血包扎,拿了担架给人放上去,要抬着走。周越琰跟到大殿中央,又看了一眼那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头,回过神来,脸色铁青,一脚就踢翻了旁边的桌子:“这刺客是何人?怎能身带凶器,出入宫宴?那些狗奴才是怎么办事,这都能放进来?死,都给我死!”

殿外值守的侍卫吓得跪了一圈,领头的那个战战兢兢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不是奴才们不仔细,这是西厂司长宋大人,他拿着金匕强行便要入,奴才们要夺下,他便说这是御赐之物,见此便如陛下亲临,何人敢拦……奴才们仔细查验了,确实是真,果然不敢……”

“宋阿九?”周越琰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那不是,那不是……”

他顿住,神色可怖道:“把凶器呈上来。”

太医们不敢不应,迅速给萧信衍拔了,萧信衍疼得面目抽成一团,嘴唇都咬破了。待到擦干净,呈送上去看时,只见是一柄品相极佳的匕首,柄上金龙头张嘴欲咆,刃侧刻着寥寥几个小字:“赠卿卿白。”

凹槽里还有没擦干净的血,细细地描着红边。

周围人看着皇上的神情,只明白要大祸临头了,大气也不敢出,个个无声无息地伏在地上,恨不得嵌到砖头里头去。

“咣当”一声,那匕首被飞砸出去,撞到铜浇铁铸的柱子上,又落在地上,龙那石榴红的眼珠掉出去,留下一个黯淡无光的灰色凹坑。

“传令给孟剑容,”帝王的怒吼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她要什么……要谁都给她!朕要人——朕要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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