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件事就是又将伏肆穴道点了,喘息着冷笑:“小畜生耍心计,想跑是不是?”
伏肆不能动弹,皱皱眉头,瞧那只鸟。伏贰怒斥:“不晓得轻重的东西,告诉你,你要是把它捏死了,那石林就能把咱俩困死在里边,谁都别活!”
他将栏杆一根根扳回原位,小心地拿出那个粉瓶来,晃了晃,听见里边细细的沙响,倒出些来,只见是许多白色的小颗粒,闻一闻,只觉得腥恶冲鼻,狐疑道:“真是解药?”
只听他叨叨咕咕:“哼,那臭婊子虽然厉害,也未必有这么厉害,若什么东西都能研制出来解药,她怎么不把自己的腿给治好?”霍然抬头,恶狠狠道:“小畜生,这若真是解药,你自己怎么不吃?”
伏肆:“我好好工作,有血丸吃,为什么要吃这个?”
他理所当然,噎得伏贰破口大骂:“果然是狗!果然是狗!”转了一圈,道:“不行,她研制的药,也没有被哪个伏卫吃过,不知有没有效,毒不毒得死人?这东西这样臭,万一是这小娘皮大吹法螺,其实是弄了些牛黄人白掺在一起,一颗下去,伸腿瞪眼,一命呜呼,岂不大大地不妙?”
伏肆提醒:“你答应放我走的。”
伏贰思索片刻,摇头:“不成!不成!”他朝伏肆裂开一嘴尖牙,“小畜生,你给我把它吃了。”
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伏肆却一丝惊讶也没有,淡淡道:“我没有内功,吃这个没有用。”
“内功?”伏贰问,“哪一种内功?”
伏肆道:“我怀里有一本书,叫做《易筋经》……”
他还没说完,伏贰已经伸手进去,东掏西摸,抓出一把散纸来:“这个?”
那却是他默下来的乐氏医书,四经六要:“还我。”
伏贰却不管,一把揣在自己衣服里,又摸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那是它了。”
他打开册子,翻了几页,啪地合上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劳什子全是字,连个图也没有,叫人怎么看得懂!”踱了两步,终究不死心,“内功?非得是易筋经?这是做什么用的,臭婊子有没有和你讲?”
伏肆抬了下眉毛:“乐堂主。”
“是是,”伏贰不耐,“我知道,臭婊子怎么说?”
“你若不肯叫她一声乐堂主,”小畜生油盐不进地说,“就不必听了。”
伏贰险些叫他气死,怒扇两巴掌,小畜生嘴角流出血来,干脆把黑黝黝的眼睛也闭上了,一言不发。伏贰没奈何,只得道:“乐堂主!行了吧,乐堂主!”
伏肆道:“乐堂主说,这药只能杀灭王虫,但要彻底洗脱经脉上附的虫卵,必需得运行此功不可。”
他扬起头来:“不然你找一个识字的人来?”
伏贰摇头:“修习内功,乃是无上大事。只听旁人说的心法口诀,又怎么能信的过?”
他又转了几圈,喃喃道:“洗脱虫卵?洗脱虫卵?一定就要洗脱?若是将它们毒杀,碾碎,烧灭,难不成就不行了?”眼睛发亮,霍然转身,“不错,若是用我沸血功反复煅烧经脉,不也一样能烧得死它!”
伏肆手指往里一蜷,却不曾料到此人如此疯狂。哑着嗓子道:“这如何可以……”
伏贰反问:“你又不曾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可以?”一边说着,一边抢身上前,捏开伏肆的嘴巴,要将那小颗粒往里边灌。伏肆扭来扭去,他却铁了心一样,手指死命往里边抠,伏肆呜地一口咬下去,牙齿嵌这不放,伏贰甩甩甩了半天,才拔出来,咔地先把他下巴扳脱臼,却听伏肆抢过一口气,还合不拢嘴巴,就含含糊糊地说:“这个……不是……”
伏贰喝道:“什么东西?”
伏肆唔唔的:“白……瓶子……”
伏贰第三次往他身上一摸,终于掏出个白釉瓶来,气极反笑:“藏了这些东西,怎么跑这么快的?”
他拔开塞子,却只倒出两粒豌豆大小的青翠丸子,散发着一股草木的清苦味。数量如此稀少,叫人顿时一愣。伏肆一眯眼扫见,即刻唔唔:“若是……吃两粒……才能好……怎样?”
伏贰心中也有此念,一时被说中了,十分恼火,骂道:“小畜生流着口水还如此多话,马上把你舌头割了,还能不能瞎说八道!吃两粒才好?老夫还偏偏不信了,万一它吃半粒就好,又怎么样?”
他小心地捏出一粒,问:“那粉瓶子里装的,又是什么?”见伏肆不答,指甲便抠进那小小的灰白颗粒来,那里头竟然是中空的,一陷开,便见里面窝着一只米粒大的小虫,正是臣虫。顿时一怔,又惊又怕,暴跳如雷:“这是解药?这明明是虫卵!小畜生骗我!”
伏肆唔:“你……不也……骗我?”
伏贰无言已对。换了种语调,假笑:“我又不是不让你走。但是你现在走不掉,又有什么用处?方才你也瞧见了,铜蓝鹟有灵性,在这儿待不到七日,是不会飞出去的……”
“七日?”
伏贰被这破了调的声音吓了一跳,道:“鬼叫什么!”已经将解药投在他嘴里,将下巴一合,眼瞧着他喉结滚动,吞下去了。才舒一口气,这时才瞧见伏肆脸色已经一片雪白,点点血色都被吸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