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拿不到茶盐,买卖自是无法做,便是有手段,若没官家认可,被查到定然吃不了兜着走。顾世子早已与那位皇子有所交集,是不是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将眼下难关解决?
有一瞬间她想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样她也能彻底死心,越想心越乱,却不想在这些乱中她抓到了唯一的关键:若明先生真的是顾世子,他为什么屈尊来阮府当个教书先生?为的是什么?难道是想从阮家人身上抓魏相的把柄?
她怎么早没发现呢?
清风徐来,她却打了个寒颤,手下的笔再动不了,两眼大睁,死死地盯着那人。
明先生好像感觉到她那股灼烫的视线,缓缓睁开眼,与她对视:“看我干什么?想偷懒?那你就在这里抄一下午。”
阮青烟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艰难地开口:“你……是不是……”
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深邃的海,摸不到底却又分外的吸引人:“是什么?”
阮青烟再自己将要被他拖下去之前回神,赶紧低头,手微颤地写下“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她一人在凉亭中待到夕阳西下,那人带着一身光缓步而来:“记住了?也别忘了你种的那些东西,好不容易破了土,在未成熟之前枯死,实在可惜,你的孝心也不过是半途而废。”
阮青烟揉了揉了酸涩的眼,再看过去,那人的身影早已变得模糊。
最可怕的是,他百般扰乱她的心神,亦或许是为了将她当成一个容易被撕开的口子?
这么一想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突然觉得自己刚穿过来时的心思未免太过蠢了些,只要闭门不出躲开这些人她就能过安稳的好日子,殊不知,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傅雪是,郭桂萍是,就连顾明照……也是,书中所提及的一切难道已经被打乱了?
果然没有白得的好命,想要安稳过日子就得自己去挣。
她有点想看一看这位顾世子是何等模样了。
阮老爷回来后姐弟俩都要前厅陪着一起用饭,阮青烟来得晚了些,拿筷子都有些不利索,到底是自家闺女,阮老爷还是心疼的厉害:“以后别在拗了,哪儿都有规矩。再学一阵子就不必学了,好好准备嫁人的事。”
阮青烟笑了笑,点头应下来。
屋子里烛火曳动,妙春服侍小姐摘首饰,见小姐有几分心不在焉,笑道:“您心里还不舒坦呢?明先生也是为了您好。”
阮青烟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万一是害我呢?明儿让人暗中跟着他,看他到底去何处。”
“小姐,您这是……”
“别问这么多,照我说的去做,别惊动他。切记把眼睛睁大,可别漏掉不该漏掉的。”
沐浴过后,阮青烟身上还泛着热意。天气渐热,她盖了轻薄的被子,一时却也睡不着。
在高自由的现代都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古代呢?说到底都是为了生活而奔忙。
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任何人手中的利用品,也不会重走原主的结局,哪怕四面楚歌,她也要在压迫中讨得一条生路,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和疼爱,绝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