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头到脚将他目测了一番,试探地说:“能问问你多高吗?”
“十年后你也没比我现在高多少。”西弗勒斯答非所问,匆匆移开目光。
“什么?十年?”琼惊得声音都升高了一个调。
“有关系吗?反正你也只要求了长到成年。修改的药方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没估算好满月的皱皮木树叶的量。”
他还会算错魔药材料的量?琼一点都不信他的解释。她把手掌平放在头顶,平移了两三下与他相比,在他露出恼怒神色之前及时收回了手,又扯了扯显短的校服袖子,得出结论:“嗯,我至少长高了五英寸。”
她抽出魔杖对校袍施起了伸展咒,使它变得合身了些。
年轻美貌的女子将披在肩上乌黑柔顺的长直发拢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把装着剩余增龄剂的玻璃瓶装进口袋,对西弗勒斯说:“我要出发了,你也快回休息室吧,拜某个院的捣蛋鬼所赐,费尔奇最近夜班上岗的时间越来越早了。”
西弗勒斯看着黑板上一块灰白的印记,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琼觉得他有点奇怪,但她没有细想,因为接下来的行动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她一路上专挑光线暗的地方走,如果迎面遇到一些准备回休息室或去图书馆的学生,她就弯腰低头,装作在整理衣服。就这样,她没引起过多的注意,顺利来到五楼的一条走廊。
走廊的一侧全是拱形、分为无数个菱格的窗户,透过它能看见窗外的草坪场地。白天常有赶下一堂课的学生经过这儿,但感谢费尔奇提早了夜间巡逻,现在空无一人。走廊的尽头就是那面大镜子,紧贴着砖石墙壁。
琼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好像有一股冷冰冰的液体从胸口流进身体。她的身体变成了与身后砖墙一模一样的颜色和质地,而且会根据周围的环境做出改变。只要不是从鼻子对鼻子那样近的距离仔细瞧,没人会发现这里有一个大活人。
“打碎你。”琼用魔杖敲了敲镜子说道,它的右下角忽然出现了一个空洞,大小能容一个不太胖、中等个子的成年男性蹲着进入。
琼虽然长高了五英寸,进这个洞还是轻而易举的。她在洞后面宽敞的空间里直起身,又用魔杖敲了下门洞的框,它便自动合拢了,不留一丝痕迹。
密道里没有任何光线,琼让魔杖发出荧光,沿一架破旧的、踩上去咯吱声不断的螺旋木梯往下。木梯的终点是坚实的土地,许多苔藓顽强地生长在黑暗里,像给前方的小道铺上了一层斑驳的绿毯。
根据木梯的高度,琼推测这条小道大约在地下五六米深的地方。她一路向前,十分钟后,小道突然扩宽,形成一个可供二十多人自由活动的平坦区域。琼在这停下,一抖魔杖,一件大袖子的宝蓝色女巫长袍和普通白衬衫内搭从口袋里飞出。她依样对这身新衣服施伸展咒,换下身上的校服。
穿过这块平地,路又渐渐收窄,从某处开始渐渐向上。平缓的斜坡终点越发低矮,琼不得不弯下腰,举起魔杖指着擦过头发的木板,小声说:“力松劲泄。”
木板极其细微地“啪嗒”一响,向上弹开,琼谨慎地加了个小范围的消音咒,才把木板翻开。上次她提前来探路时没有打开过这块木板,因此她探身出去时,脑袋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原来木板外面是一个空夹层,有一个头的高度,顶上还有一层石板的阻隔。
头上的疼痛倒是其次,幸好此时德维斯-班斯店里有个大嗓门的顾客,和店主的交谈声足以盖过方才撞击的闷响。
琼对石板也消了音,再试着用漂浮咒挪开它。石板的间隙摩擦得厉害,陈年的灰尘和石屑簌簌落下,扑了她一头一脸,但绝对悄无声息。
她把石板完全掀起,让它浮在洞口旁;接着她灵活地钻出来,让石板回到原位,又无声地施了个“恢复如初”咒,灰尘便按照原样堵塞了石板缝。她卷起衣袖,小心翼翼地避开堆了满地的杂物,借货架的掩护和对自己幻身咒水平的自信,贴着墙根溜到了店铺靠近门口的一个昏暗角落。
大嗓门顾客与店主的讨价还价终于达成了一致,掏钱买下了东西。店主乐呵呵地说着欢迎下次再来,亲自开门送客。
约一分钟后,霍格莫德大路末尾那盏昏黄的路灯底下,一个瘦高的身影闪烁着显了形。琼对满头的脏东西施了个清理一新咒,戴上长袍的兜帽,再从兜里拿出一个光泽黯淡的银色半面面具,盖在了脸上。
确保没人能窥视到她的面容后,琼大袖一甩,昂首阔步,紧张又期待地走向目的地——猪头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