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主要社会关系,他父母的,他哥嫂的,他姑父姑姑母的,还有他妹妹妹夫的,他七叔父七妈,他小叔父他尕妈的历史都是清白的。他入党的外调材料和他见面了,情况都是好的,都符合入党的条件。
接着郑贵珍谈了对他的入党情况的考察结果,说是入党条件基本具备,吸收为预备党员基本成熟,同意吸收为预备党员。郑贵珍要求每名支部参会党员都要谈对他入党的态度,成绩当然要谈够,但主要是把不足之处,还有缺点错误找出来,找准确,找全面,以便今后不断改进。
朱自尚又带头发言,很严肃,很激动的说:“孔家旺同志工作比较认真,思想也比较进步,在站上的年轻人中是比较好的,我同意吸收为预备党员,但是,加入预备党员不等于‘车到码头,驴到站’,离合格党员的标准还有一定的差距,还有一年的预备期才能正式转正,还要不断学习,还要不断努力,还要不断进步。”
朱自尚的话,使他心里很难过的。虽然朱自尚是党支部指定给他的入党介绍人之一,但你别看这个“非洲黑人”老汉文化程度低,连自己的名字也写起来吃力,但人很事故,就连他这样优秀的入党对象,他都是要在“鸡蛋里面拨骨头”,吹毛求疵,求全责备的,俗话说得好,“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农技干部。
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老革命,和他七叔父一样上过朝鲜的退伍老兵,一个□□产党员。在朱自尚看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就是没有资格入党,没有参加过战斗就不是合格的党员。拿着老革命的标准来衡量新时期的年轻干部,一个不近人情的参照物和对比系,根本就没有办法比较的事情。太苛刻的要求,太高大的标准,一成不变的条件,根本就无法适应新时代社会的发展。照朱自尚那样的想法,先进青年和优秀年轻知识分子的大都会被被堵在共产党员队伍的大门之外了。共产党的新鲜血液何以补充,新老更替怎么实现,活力和生命力将在那里呢,共产党的接班人从什么地方来,伟大事业怎么一代一代传下去呀。
人谁没有个三灾八难的。老革命还不是要吃饭,要生活的,又不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朱自尚原在兰原县农具候造厂工作,能修理汽车,拖拉机,农机具等,朱自尚倒也喜欢干这个活儿,改革开放后企业效益每况愈下,工资当然是越来越差,也是和其他许多同厂工人一样,靠一个人的工资,来养活一家人,怎么办。凭着上过朝鲜战场的革命老资格,四下走动些关系,给领导下个话,给熟人求个情,不行时还也送些礼,费了不小的劲,好不容易才被调到他们这个单位来,终于也能拿上了像他们一样的有保障的工资了,也当上了国家干部了。你能说些什么呢,说他从企业调进事业单位是违反国家的政策,还是破坏国家人事调动的规定,是走后门,是搞不正之风,是倚老卖老,是带头搞腐行为,都不能说的。人家朱自尚可是老革命,老党员,当年“雄纠纠,气昂昂”,抗美援朝“跨过鸭绿江”的人,在朝鲜战场上不怕流血牺牲,保家卫国,调动个工作,到好一点单位,就这点小事,也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刚刚他听着朱自尚在党员会上对他的一系话,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这几年工作的苦辣酸甜,风风雨雨,一齐涌向心头,惹得他喉咙里哽噎,眼睛发红,眼球湿润,布满了泪花,眼泪在眼框里打着转儿,不是他强烈的忍受着,尽力的克制住,委曲的泪水早都要掉下来了。
最后,郑贵珍宣布,全体支部党员举手表决,全体支部党员全举起右手来,一致同意,吸收他为中共预备党员。朱建河是单位办公室的主办,也是单位党支部的秘书,爬在会议桌上做会议记录。郑贵珍点了人数子说,大家一致通过,同意孔家旺同志为中共预备党员,提议鼓掌通过,大家唏哩哗啦拍了一阵手掌。郑贵珍宣布,散会。
他这时心情十分的复杂,有激动,有伤感,也有兴奋,有委曲,还有高兴,有失落。马拉松式的入党,他感到心里很疲惫,很无奈,但也心里升起来了一股暖流。心里确实是五味杂阵,一时道不清,说不明。
这一天,局里开会,是局党总支会议,坚学达局长安排他去做会议记录。参加会议的都是总支委员们,除了局长,副局长等局领导外,大多是局属各场站公司的党支部书记,都是党政一肩挑,只有县农技服务中心是副主任郑贵珍,他是县农技服务中心党支部的书记,主任李为农还没有入党,不是党员。
在讨论他入党的总支会上,一个从部队上下来的老党员,县良种场的场长,心直口快,打了第一炮,开头第一句说:“像小孔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早就该入党了。”
后面各总支委员,各支部书记们,积极发言,踊跃表态,都尽量历数他的优点,什么思想表现积极,工作能力强,业务技术过硬,文字功底扎实,材料写得好,经常加班加点,任劳任怨,踏实肯干等等,就是很少谈缺点不足之处,顶多是希望今后继续加强学习等。举手表决结果肯定是一致同意,鼓掌通过。他都激动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个一张大脸,低头迅速在会议记录本上做记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