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平息了之后,他和卢义强闲聊中就问,你家伙怎么说老霍背了条人命,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事儿?卢义强气又上来了,还是愤恨地说道,他老怂干下的那些坏,我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接着卢义强小声对他说道,老霍“□□”中在县银行工作,打小报告,告黑状,当□□分子,诬告了两个人,说他们贪污银行公款,一个人被逼得抹脖子自杀了,你说他这个老怂缺德不缺德,整死了一条人命,我不揭他的老底,他还不知道马王爷还有三只眼,他二儿子不是疯了吗,这就是报应,报应还没有完哩,他等着吧,迟早还有哩。卢义强又问他道,他为什么这么老了还调工作,到农牧局里来,比农牧局好的单位他不蹲呢?他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卢义强接着说,他羞这蹲不成,从银行出来了,到南沟水委会又弄臭了,这才跑到农牧局来了。
刚才,霍会计到局办公小二楼一层两个门面,去催要月租金,到了县农技服务中心牛益敏即“眼镜牛”那一间,“眼镜牛”正在修理一个电视机,对霍会计说,坚局长说了会上定的,我们两个门店的租金每月要减交一百块钱,霍会计说没有接到局里文件和通知,抓紧交,“眼镜牛”就说,生意不好,租金钱都没有挣出来,过几天再交。等哄咙走了霍会计,“眼镜牛”往地上吐啐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语的狠狠地骂道,催命鬼呀,瞎怂,驴日的。“瞎怂,驴日的”,这是“眼镜牛”发泄不满时骂人的口头禅了。
以前,在局场站司领导会上,俄京智说,古秀珍真是个“胡求整”,一个泼妇,一个死皮一样的,婆娘们不要脸了,你拿他也没有办法,我也没办法管“小古”,借调到你们局里使人,我良种场掏钱都行,工资我良种场发,不用局里发。好几次会上,县良种场的俄京智,每逢发言,必提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县农牧局就把良种场的古秀珍,借调到局机关打杂,主要是扫地拖地打扫局长们办公室,局机关的卫生,也兼搞其它一些后勤杂务工作。
但真真古秀珍被借调到局里来上班,俄京智却慢慢就变了卦了,话就变过来了,每次开会都提,既然局里都使用古秀珍了,场里确实经费困难,定额补贴的事业单位,基本上和自负盈亏的企业差不多了,那点定额补贴费三万多块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了退休职工的工资外,就是他们场里三个管理人员的工资了,一分钱也剩不下来,古秀珍的工资应由局里拔到良种场发,那有光用人不给钱的道理哩。说实话,俄京智在这件事上,玩了个小小的两面派,耍了个小小的阴谋诡计,弄得局长们也没有办法,谁让局里用人哩,最后也就同意局里每月给小胡拔工资到良种场。
可是,单位霍会计听到了又不高兴,坚决反对局里给良种场下拔小古的工资,说局里资金都是专款专用的,没有多余的钱给小古拔工资。俄京智场长打发场里的会计到局里,多次找霍会计给良种场拔小古的工资钱,但霍会计就是这样那样的理由推托,这次来了说要局长批才行,再一次来又说局里账上现在一分钱也没有,等有钱再拔,老是小古的工资款拔不下来,老是拖欠。其实,霍会计自从与小古吵架后,就很生气小古,这下可落自己手里了,要让小古吃不了兜着走,找各种理由唐塞,工资钱就是给你不好好拔,就是坚学达局长也要搞摸着使唤霍会计,谁也把霍会计没有办法。
俄京智就在局里的大会小会,中心小组会,总支会,局务会上,大发牢骚,说什么现在有什么道理说呀,抗美援朝战场上下来的战马都杀了吃肉。与会的总支委员们,都不以为然,有的侧目,有的目光茫茫然,有的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俄京智每次都在局里的各种会上大发感概,牢骚不断,就连坚学达局长也是没有办法,只是微笑着也不发话。他听俄京智这些话,发言都是老路数,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俄京智发过了火,又打圆场了,话锋一转,又说,当然局里也有局里的难处,我们良种场也有我们的难处,相比局里肯定比我们场好过一点,高抬贵手给我们解决问题。
一天晚上,夜已深沉。他本来就睡觉很迟的人,也都已进入了梦乡。忽然,他们局家属楼院里,响起了吵吵闹闹的嘈杂声。是从家属楼另一个单元传出来的,而且响动越来越大了。他本来睡觉就很轻,被这嘈杂吵闹的响动声给轻易弄了醒来。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想必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非人命不可。做为局办公室主任的他,立即敏锐的就意识到,必须出面解决问题,为局里分忧解难,给局里职工们操心办事,瞌睡马上就无影无踪了,头脑立刻非常清醒了。
他马上钻出被窝,坐起身来,打开卧室灯,拿过来衣服和裤子,袜子,悉悉嗦嗦穿好了,下床穿上了鞋子。出了家门,下到院子里,才看发现,家属院中间的场地上,那是一口水窖,已站了七八个人,黑影瞳瞳的,围成了一圈儿。
他从人们的说话声中,已猜出了几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局食堂大师傅小办公室里传来的微弱光线中,他看到人群中的水泥预制地上,一滩水迹中,躺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形,从半米见方的水窖口,还有一溜的水印没有全干。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跳水窖中寻短见了,人们刚从水窖里面打捞上来。
在院子里,霍会计和他老婆,被单位上的几个人搀扶着,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了。原来,跳进水窖寻了短见的人,是霍会计的第二个儿子,神经不大对的那个年轻小伙子,虽然有精神病,但也不能跳水窖寻短见,真可惜了,都二十过了这么大一个年青人,还没有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多么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