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墙缝里灌进来,吹得他浑身发冷,可他的心却更加寒冷。
大伙把穗悦救出来了,穗悦还活着。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怎么会这样……”他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他脸上满是绝望和悔恨,一想到村里现在肯定都猜到是他放的火,就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他,骂他是个黑心烂肺的人。
他本来想着,一把火把穗悦烧死,就能救出自己的女儿,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胡力没脸再回村子里,他也没有能力救出女儿。
外面的夜色愈发深沉,他缓缓闭上双眼,任由黑夜将他吞噬。
村子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娘的心情也从慌乱中暂时冷静下来。
她满含感激地看着大伙,眼中泪光闪烁:“今夜多谢各位乡亲们。”
“这份恩情,我们全家都铭记在心。大家也都累了,赶紧回去歇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村民们陆续散去后,穗悦爹娘和齐玉娘静静地守在穗悦和齐玉的床边,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人合眼。
郎中之前给两人上了些药,暂时缓解了伤痛,但那严重的烧伤依然触目惊心。
娘望着窗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穗悦之前曾跟她提及与苏瑶郡主的交情,如今走投无路之际,她心中不禁想到一个办法——向苏瑶郡主求助。
或许看在与穗悦的交情上,郡主能够出手相救。
况且她一个乡下妇人,一辈子都没出过这村子,哪里知道外面哪里有好的郎中呢?
她害怕自己贸然出去寻找,不但救不了穗悦,还可能被人骗走钱财,落得人财两空。
思索再三,她决定写信给苏瑶郡主。
她赶忙找出纸笔,一笔一划地将穗悦的遭遇详细地告知郡主,言辞恳切,满是哀求。
写完信后,她去找村中的王大娘,她的儿子在京城里做生意,时常往返于村子和京城之间。
娘特意回家取来一些钱财,然后拿着信封,匆匆赶到王大娘家,将信封和钱财一并递给她。
娘的眼中满是期盼与信任,说道:“恳请您把这封信交给您儿子,再让他帮忙转交给苏瑶郡主,这些钱就当是路上的花销和酬谢。”
王大娘听后,连忙摆手拒绝,将荷包推回给娘,真诚说:“悦姑娘平日里对我们那么好,帮了我们这么多,我只盼着悦姑娘能快点好起来,这东西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娘见王大娘心意已决,便点点头,再次叮嘱道:“那就劳烦您了,务必早日将信交到苏瑶郡主手中。”
王大娘神色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这就去办,一定不耽误事。”
一直到正午时分,穗悦才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只觉全身火辣辣地疼,犹如针在刺扎着每一寸肌肤,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爹娘一直守在床边,听到动静,瞬间惊喜,大声呼喊着郎中。
穗悦的目光扫过爹娘的脸,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声音微弱却急切:“爹娘,齐玉呢?”
爹娘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穗悦的心猛地一沉,侧头看去,齐玉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缠满白布,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她恨不得立刻爬起来,到齐玉身边,看看他到底怎么样。
她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
穗悦想起在渔浦内的场景,想起齐玉紧紧抱住自己的那一刻。
日光被云层遮住,白色的鸽子翻山越岭,朝着京城内飞去。
此时的京城,已然陷入了一片人心惶惶的混乱局面。
街头巷尾流言蜚语肆意传播,百姓们瞧见达官贵族们纷纷囤积大量食物。
大家都生怕遭遇什么变故,于是纷纷在商铺抢购物品。
一时间,各家商铺内生意火爆。
王习站在自己的店内,整理着货架上被抢购得所剩无几的商品。
突然,一只白鸽落在了店门口。
王习抬眼望去,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与娘之间传递消息的信鸽。
他快步走到白鸽跟前,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将其打开。
只见里面还裹着另外一张纸条,他先拿起第一张纸条读起来。
上面写着穗悦和齐玉的遭遇,语句中间满是焦急。
末尾处还着重提到,另外那张纸条务必尽快交到苏瑶郡主的手中。
王习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