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离猛然坐起来，很好，还敢主动联系她。

她面无表情的已读，不回。

【姐姐，生气了吗？】

闻离翻了一个白眼，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释。

她揪住床头的盆栽，蹂躏着刚长出来的嫩芽。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的情况留不下。】

寻泽捏了捏眉心，他也想多陪陪闻离，问问她这些时日过得可好。可召唤的时间有限，再者兽族现在需要他，着实脱不开身。

听在闻离的耳朵里，留不下？

感情一个昏迷之人，碍了眼他们兽族的眼，无法容忍了是吧。

【我在山海关等你。】

那边似乎在轻轻叹息，满是无奈。

闻离咬着腮帮，默默想，山海关是吧，她绝对不去。

翌日一早，闻离双手支着脸，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传送阵无法送达的地方，最后一段路程也只能靠车马。

小路弯弯绕绕，尽头正是山海关。

这头是人类的城池，过了山海关的那头，便是山海界。

异兽的领域。

本来互不侵犯的分界线，此刻战火连绵。

炮火染红了天际，湛蓝的天空被染成红色，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隔着老远，便听见野兽的嘶吼穿透大地，从尽头传来。

闻离身后，还有一长串小车，载着粮草往边境运去。

脚下泥泞的土地，被鲜血染红。

登上最后一个山区，前方便是山海关。

闻离立在那里，感受着正午的太阳，将山海关的全貌尽收眼底

横在村落与森林之间的，是蜿蜒绵长，不知尽头的城墙，将异兽与人类间隔开来。

城墙下，遍地伤员，纱布下渗着液体，泅湿了布料，染上刺眼的红色。

闻离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胃里有什么在翻涌，难受得紧。

有件事，她没说错，手上的确不干净。

她的手沾过很多血，很多很多。

哪怕失去记忆，却像是刻入骨髓中，深深铭记。

“闻离，许久未见。”龙羽刚从战场上下来，从身上卸下来猎杀的异兽，身后半条披风随风飘扬，手上的红缨枪闪着光亮，枪头更为锋利。

“龙将军，殿下派我来压阵。”闻离并不想寒暄，她看见龙羽有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被人看穿了一切。

“这次来的粮草可还充足？将士们已经喝了好几天白粥了，打起来有气无力的。”

龙羽充满希冀地望向闻离，如同见了救星。

他在这里苦熬已久。

来时十万人，现在只余两成。多少鲜活的生命在此地埋葬。

他们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还有等待他们归家的妻子、父母。

异兽那边莽足了劲，要攻下山海关。

打又打不过，守又无后援。

龙羽这边苦不堪言。

“只有三日的粮草。”闻离比了比手指，这里远比她想到残酷许多。

闻离抬头与他对视，话就在喉咙里，却是吐不出来，“库府已无粮草。太子令撑到凌霄宗破时，自会有后援，届时一举攻下山海界，成就大业。”

这话龙羽会信吗？反正闻离不信。

她眼瞅着这位少年将军，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

他的脊骨始终□□，应下太子令。

“臣，遵命。”

一日为臣，终身从令。

闻离垂着眸，想不通，三日后若是没有援军，他们该怎么办。

遍地的老弱病残，龙羽将要如何。

她总是看不懂，明知死局，偏要向死。

“明日，可还要战？”

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退而守城，保存兵力。

谁知，龙羽坚定的回答：“战。只要异兽一日来犯，便战。”

闻离望着他，许久未动。

“我打头阵。”

轩辕璟心里只有他的霸业，未曾将这里的人放在心上。

若非如此，怎么只有三日的粮草。

太子府上，还饮着名贵的茶，一两值千金。

绫罗绸缎，海河鱼鲜。

无数珍品，源源不断地涌入。

而她运来的粮草呢。

一袋袋的糙米，混着谷壳，仍是不够份量。

这差事，闻离唾弃。

“吃饭吧。过会，我去猎几只兔子，也见见荤。”倒要龙羽来安慰闻离，他的手掌按在闻离肩膀上，很是沉重。

闻离轻轻道：“我也去，多一个人，多几只兔子，不是吗？”她的嘴角再勾不住，耷拉着向下。

“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你也是。”

龙羽所说的猎兔子，是在山海界内打猎。

一人一把小刀，趁着夜色，悄悄潜伏进去。

逮到什么吃什么。

若是运气不好，被异兽发现了，可是要命的。

在闻离吓跑了第三只兔子后，龙羽终于也挂不住脸。

他随手一指道：“分头行动吧。这样下去，天黑了也吃上兔子。”

闻离抬头望天，想说天已经黑了，兔子的确没吃上。

转头的功夫，龙羽已经溜走。

闻离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支开她的借口好烂。

闻离顺着龙羽离开的反方向前进。

这里的树木盘旋而上，直冲天际。长青的枝叶遮天蔽日，让人分不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