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离脸上被热气蒸得透红,因着傀儡心的破解,额间的青色菱角淡去,隐隐浮现出金光。
见到这一切,还有什么不懂。朱厌是故意的,但用意却是看不透。
闻离能想到的,便是灭口。纵使她有金刚罩在身,也不能保证从地底的岩浆流里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那便一战。如此想着,她纵身跳下,落在朱厌面前。
噬灵折射出寒光,抵在朱厌脖颈前。
朱厌侧头,用仅剩的一只手夹住刀刃。
“这样可不好,拿刀剑耍,伤人伤己,小心些。”
闻离眉心一拧,便要动手。
“我自己的能耐还是清楚的,这地缝不是我劈开的,来我下来有何目的?”
方才还热气逼人的岩浆中,无端凝出一方宝座,托着朱厌升起来。
发生的一切似乎印证着闻离所说。
朱厌一个响指,闻离身后也浮现出一张椅子。
“请坐。”
“闻离,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些蝼蚁与你又无干系,是死是活,为何要那样在意?”
闻离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反问道:“何为蝼蚁,生死不该由你决定。”
朱厌看着闻离那张充斥着怒意的面孔,似是要把他千刀万锅,他哂笑道:“这样啊。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又何妨?”
似是真的早已漠视生死,朱厌将脖颈送上前来,利刃割破了他的喉咙,也只是一字一顿道:“我朱厌一族,自会出现新的王。但若我不死,你会后悔的。”
闻离直视着朱厌,说得坚定:“哦?拭目以待。”
她挥刀斩落了朱厌的头颅,鲜血溅在脸上,却是连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
方才朱厌闭合了底下的空间,只留下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向左右两个方向,闻离也只得凭着感觉选择一边,顺着狭窄的通道飞身攀出去。
待闻离走远后,滚落一旁的头颅突然睁开双眼,赤红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冰冷,他咧着嘴开怀大笑。失去头脑支配的身体自发动起来,从地上提起头颅自己按上。
不久前才扎好的绷带落于地上,他只是甩甩手,失去的手臂复又生出。
“好急的性子,我话还未说完呢。”朱厌出言调侃着,摸着断掉的脖颈,僵硬地活动着,将筋骨复归原位。
“也罢,既然做出了选择,那我便去走一遭吧。”
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闻离回到地面,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漆黑的土地上满是沙砾,一望无际的荒漠,片草不生,天地间竟有如此荒凉的一角。
远处的戈壁上,长长的一串黑点在狂风下慢慢移动。
闻离跟了上去,她需得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回去才是。
可她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傀儡心已解,想必再见轩辕璟之时,便是决一死战之时。
凌霄宗面临着大劫,是她这外来之人不能参与的。
而寻泽,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有记忆而无感情,该如何面对她的‘道侣’。
明明更过分的事都做过,可她好像心里缺了一块,无法控制自己去伤害他。
纵天地之大,好像没有她容身之所。
闻离远远跟在商队的后面,想要跟着他们走出荒漠。
天色亮了又暗,白日里炎热的空气一到夜晚便会骤然降温,商队随行的人纷纷套上毛绒外套,抵御寒流。
商队牵着骆驼围成一个圈,在里面驻扎起帐篷,燃着篝火。
闻离本不欲上前打扰,她自行生起了火,从前这枚储物戒里一应俱全,连躺椅小桌这些看似累赘的器具都备得齐全。
掰开一块饼子丢进汤里,锅子煨着小火咕嘟冒泡,闻离砍了一块带刺的巨型绿植,学着商队的样子剔除表面的尖刺,将其放在火上烤来吃。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已经跟了这商队三四天,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走这里。
本该是个平安夜,高昂的号角声在夜里穿透耳膜,一声一声急促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