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的好心不能浪费，放学之后，书然破天荒地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带了学习资料回家。

当然，仅限英语。

别的科目分数太高暂且不配。

一起带回家的还有上午那套刚被公开处刑过的测试卷子。回家后，书然将它摊开放在书桌上，82的分数静静躺在卷子左上角，红彤彤的，难看得有点滑稽。

书然坐下，支着下巴叹气，不免反思，自己的英语到底是怎么菜成这样的。

忆往昔无用，但确确实实，书然记得他小学的时候，英语成绩不说多好，还是偶尔能拿几个高分给他妈高兴高兴的。

而非现在，一百五的卷子拿个及格分都难。

分水岭似乎是在初中。

说起来，他英语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是因为秦显。

但黑历史不想再回忆。

学渣的逆袭从差生文具多开始，书然将淘宝打开，一口气买了一堆网上推荐的工具书，然后打算把手机扔一边开始记单词时，屏幕顶部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是林洛洛，昵称别致得不需要改备注都能一眼认出。

好心态决定同人女的一生：【同桌，在跟你男人约会吗？你知不知道你俩恋情被曝光了！】

书然看着这一串消息，简直怀疑自己不识字了。

SRRR：【？】

好心态决定同人女的一生：【转发—我在林一很想死发表的一条说说——《牢大们，破案了，我在这里先下个注，qx的早恋对象绝对是高二四班的sr，不信请看VCR》】

书然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识字了。

如果他没猜错，帖子标题里那几个拼音缩写，qx应该指的是秦显，sr指的是他书然？

“我在林一很想死”是他们学校表白墙秽土重生的账号，“林一”即林城一中。书然听林洛洛提过，上一任表白墙在po了那则露骨的侃侃而谈秦显的嘴唇有多适合接吻的投稿后不久，就被人举报把号弄没了，之后没过一礼拜皮下便又新建了这个账号，并扬言纵使背地里危险无数，皮下也仍然会选择继续大爱无私地充当三中学子们无聊校园生活中的精神□□乐。

书然只觉得神经，按他偶尔几次点进这个账号看到的广告含量看，皮下与其说是大爱无私，倒不如说是舍不得学校周边那些小店小铺上供的广告钱。

而想都不用想，从以往评论区的经验看，此时林洛洛转发给他的那则帖子，下边的留言九成九没眼看。

好心态决定同人女的一生：【刚发没几分钟，快去找表白墙把这份投稿删了吧。投稿的也太不懂闷声发大财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有什么好处？万一你俩避嫌了怎么办？那我不就没粮吃了嘛？/狗头】

林洛洛脑回路仍然清奇得令人服气，但还是比以前稍微正常了点，书然想了想，给她发了一句【谢谢提醒】。

好心态决定同人女的一生：【客气了同桌，快去快去，我不许我的宝藏CP被发现，我要吃独粮。】

书然：……

点击跳转□□，正确操作应该是加好友马上联系对方删稿澄清，但书然指尖停在手机屏幕上方一顿，却鬼使神差地先点进了那份投稿里。

然后便看到了更完整的文字内容及所谓的VCR。

——【都说qx因为长相看人时眼神总像是在看垃圾，但视频里这个拉丝眼神有没有人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呀？是基因变异了嘛？/期待 还有两个大男生为什么要靠这么近？还要捂着嘴。别告诉我你们直男现在时兴这套玩法，未免太暧昧太花。】

而视频远比文字更有冲击力。

盛秋十月红栾掩映，两道纤长身影交叠，刚好站立在红绿相映的树影与树影的空隙之间。

偷拍者大概是站在书然背后某个高处，是以全程只拍到他的后脑勺，而他和秦显之间的身高差，刚好足够镜头将后者脸上的所有表情及反应，全记录在了这半分钟不到的视频中。

如果书然没记错，应该是秦显问他有没有问题要问他的那一段对话。

视频里，秦显低头含笑看着他，他则侧着脸躲过。前者每问一次便要低头更凑近一分，书然则往后更避开一寸。直至后脑勺枕上颈后那条坚实的手臂，书然再躲无可躲，最终选择直接上手，捂住这张即将突破安全距离的嘴。

很奇怪，明明发生这段对话时，他和秦显之间的肢体动作及语言，书然除却烦躁窘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然而现下以第三视角再次重温，反而感觉哪哪都不自在。

甚至连带着当时被忽略掉的种种细节，都一一回忆了起来。

比如，秦显反复问他有没有问题时，在他耳边压低的嗓音。

被他捂在掌心下感受到的对方唇上的柔软及凉意。

以及指缝间染上的来自对方的温热潮湿的呼吸。

对方被他捂住的下半张脸下颌线紧绷着，喉结滑动，朝他眨了一下眼，试图用眼神问他最后一次：“真的没有吗?”

书然坚持回答说没有。

而秦显当时看向他的眼神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