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在岛上是禁忌,不能提的。”
“族长只和我说了一半,我有些好奇。”
陶嘀咕道:“族长怎么会和你一个外人说这些?”
“为什么是禁忌,陶姨能告诉我吗?我绝不乱传。”
“你可别告诉族长是我说的,”陶的眼珠四下转了一圈,确认没什么人之后接着道,“澄秋姑姑是上一任族长继承人,如果没有那件意外的话,她才应该是现在的族长。”
戚闻心愣了一下。原来娘亲年纪这样大。
“她违背禁令,造了一艘船,又偷了禁地的东西,那天夜晚的海很可怕,她的船翻在海里,再也没回来。”
禁文字,禁仙法,禁出海……这个岛,分明在禁止一切探知的欲望。
戚闻心想通这点后不自觉笑了。原来娘亲曾经是个如此叛逆的人。
她从别人的言语中挑挑拣拣,一点点拼凑出一个母亲的模样。
陶问她:“话说你是被族长从海边捡来的,你来自哪里?那个地方长什么样?”
戚闻心看见陶的眼睛里,分明有一丝泯灭不了的探知欲。
除了从陶这里打听消息,戚闻心也在岛上四处走动。这里的人对外人好奇,却很警惕,陪在她身边的阿绵更是和族人没什么交流。
她走到某处地方时,阿绵第一次急着拉她回头。她远远看见前方两座山峰,中间一个巨大石门。
禁地?戚闻心写下这两个字。
阿绵点点头。
你们平时有事怎么通知族长?
按门口的石头,会发光。
-
族长平时住在禁地,极少出门,可从一年前,海面越来越不平静开始,族人发现族长出门越来越频繁了。
今天是将那个姑娘从海边捡回来的第四天,族长又出门了。
半个岛上的人都围在阿绵家外。
族长施了个结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问戚闻心道:“这几日住得可好?”
“劳烦前辈挂心,一切都好。不过前辈今天来找我,不仅仅只是问我好吧?”
道然取出一盆土放在桌上,推到戚闻心面前。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旸族人。”
戚闻心划破指尖,血滴下去,长出绿芽。道然看着那一抹绿意陷入了沉思。
“你父亲也是旸族人?”
“不是。”
“真是罕见。那你父亲知道澄秋和你的身份吗?”
“知道。”
道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竟真抵得住诱惑?”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头野兽,但并非每个人都会放它出来。”
道然因为她的这句话,再次陷入沉思。
戚闻心试探道:“泯灭探知的心,真的能隔绝一切危险吗?”
道然温和的皮相一瞬间锋利起来:“看来你这几天打听到了不少东西。”
戚闻心道:“我在外界的时候就听说,海上异象从一年前就开始了,而且越来越频繁。这是空间连接不稳定的迹象吧。”
确认了戚闻心的身份,就像是确认了她的立场一样。道然叹出一口气,承认道:“此处小世界,迟早有天会坍塌。”
“能预计是什么时候吗?”
“一年之内。岛上的族人,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来历。”
戚闻心讶异挑眉,道:“但他们似乎知道自己体内蕴藏的生力。”
道然缓缓道:“其实一开始没有那么多禁令的。先辈们一直勤勤恳恳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直到两三代人过去,鲜血淋漓的过往渐渐模糊,很多人又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据族史记载,那时发生了一次动乱,死了很多人,这方世界也险些坍塌。
“从那以后,活下来的先辈们就决定断绝一切传承,告诉后辈说,我们是神的子民,被赐予这片安宁的土地。没有探知欲,就没有与外界交集的可能,到不了致虚境,也无法撕裂空间逃出去。但族里还是需要一个人主持大局,老族长会在合适的时候挑出继承人传授一切,之后这个担子就会交到新族长的身上。我已经当了两百年族长了。”
道然目光悠悠,回想起了自己接替澄秋踏入禁地的那天。真相如两座大山将他压垮,他只是大山底下,一座沉重的石门。
戚闻心道:“现在这方世界坍塌在即,你们迟早要和外人打交道的。海上漩涡出现过那么多次,以前从没有人进来过吗?”
道然收回目光,模棱两可道:“凡人皆罪,谁又会对我们这种异类心怀善念。”
后来任戚闻心如何旁敲侧击,也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临走前,戚闻心对道然说:“第一步,前辈不如先从解除我娘的禁忌开始。”
道然没有回头,没有回答。
“我叫漆叶。有树名漆,可流树脂。你可以叫我漆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