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廷!”
“你!”
陈宥跟顾烽几乎是同时喝止住庄廷。
这是庄廷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这样被人这样粗暴地打断,可当他还沉浸在震惊跟愤怒中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顾烽恶狠狠地喊了声“艹!”
本来安静的餐馆瞬间骚乱起来,顾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扔掉筷子冲出门去。
陈宥也忙拽开庄廷的手站起身来,庄廷下意识又去抓陈宥的手,可这次,陈宥以极其敏捷的反应躲开了。
来不及解释了,在庄廷说出“顾警官”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个嫌疑人就已经高度警惕了,还没等庄廷把后面的话说完,他们仨早已冲出门口。
陈宥飞快地朝庄廷扔下了一句“买单”,便一阵风似的擦过庄廷跑了出去。
庄廷下意识要追上去,却被一只油腻腻的手给拉住了。
满脸冒着油光,既是服务员又是老板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庄廷的去处:“给钱!跑到我这儿捣什么乱啊!还有一桌我跟谁要去!?”
罗秘书不在,没人帮他处理这些事,他迫不得已不耐烦地掏出手机,一边抻着脖子朝陈宥离开的方向探。
匆忙付完款出来,街上的骚乱还没褪去,陈宥早已不知所踪。
他再迟钝也想明白了,陈宥跟顾烽方才的架势分明是在盯梢,如果在平时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又一次搞砸了。
远处传来警鸣声,他的心怦怦直跳。
光是想象陈宥要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嫌疑人,他的心就好像提到了嗓子眼。
三名嫌疑人出了门后,就分别往三个不同的方向跑了,陈宥跟顾烽只能分头追捕两人,剩下的那个只能寄望于天眼。
他心里清楚,不带武器不等增援,单枪匹马追捕可能具有攻击性的嫌疑人,他跟顾烽已经违反了规定,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又是庄廷……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庄廷这么耽误事儿。
在继续追捕跟原地等待增援的两种选项中不停挣扎,他却不知不觉追了嫌疑人三条街了。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灯越来越暗。
那人一下就别进了昏暗逼厥又潮湿肮脏的小巷子里,陈宥紧跟上前,可一转眼就没了那人的影子。
陈宥喘着粗气,迟疑片刻后决定不再冒险跟进,先退出去观察四周环境。还没等他定下神来,手机尖锐的响声给他原本就绷紧的神经更沉重的一击。
掏出手机一看,是顾烽。
接起来还没等陈宥说话,顾烽急迫地抢先问道:“你怎么样?”
“跑了,没抓到,你呢?”
“刚跑出两条街,就撞上小方他们出警,两个都抓到了,你别追了,把定位发我,我现在过去。”
“好,我看看,”陈宥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喘着粗气,手机屏幕在昏暗的灯光下映衬出他惨白的脸,“好,我发你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右手突然遭到重袭,手机一下飞了出去。
手臂传来一阵闷痛,飞出去的手机传来顾烽急切的几声“喂喂喂……”还没等他站稳,便感觉身后有股风冲着他来。
他身形一闪,一根铁棒与他擦身而过,铿锵有力跌落在地面,哐当金属声回荡在逼厥的巷道。
陈宥蹙眉定睛一看,只见那人又搬起了一旁废弃的木架朝他扔来,庞然大物堪堪擦过他身侧。
还没等陈宥反应,那人已经贴身进攻,估计前面是死路,他唯有放手一搏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陈宥下意识去摸自己后腰,空空如也。
现在不是执勤时间,他没配枪!
那人先陈宥一步拾起地上那根满是锈迹的铁棒,朝陈宥面部挥舞,发狠了要了他的命。
陈宥靠着后腰的肌肉发力,实现了一个完美的后仰,那根铁棒尖与他贴面而过。
那人的体型大了陈宥一倍不止,每一下的攻击都冲着要害而去。可陈宥却有劲使不上,处处防着以免伤到那人的要害。
而且右臂方才被铁棍猛捶了一下,疼痛逐渐扩散开来,右手使不上劲,只能用左手堪堪挡住那人发了疯似的进攻。
陈宥的左手毕竟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他用右手做了个假动作,把那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右手上,左手突然发起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紧了那人的腕骨,用右手手肘将他逼至墙角。
“别动!警察!”陈宥呵道。
可贩毒的都是玩命的人,哪里会轻易罢手。
两人颈部、手部青筋暴起,维持这个姿势僵持了好一会,直到听到一声“砰”,陈宥才意识到那人的左手不知从哪里摸了一个酒瓶子,往墙上砸了个稀碎,那人手上抓着的瓶口连带尖锐的玻璃,直冲他脑袋来!
他闪电般一个下蹲,躲开了侧面袭击,可也因此松了手。
那人瞪着血红的眼,紧接着朝陈宥猛地刺了几下,陈宥都躲开了,猛地一脚踹在那人的小腿上。
那人吃痛一跪,酒瓶没拿稳,滚落到一旁。陈宥立即上前,还没等他出手,那人便用上两只手的力量,将原先就攥在手上的铁棍朝陈宥用尽全力挥舞过去。
这次距离太近,陈宥躲闪不及,只能用左臂抵挡,将伤害降到最低。
没曾想那生锈的铁棍,将他左手小手臂从手肘至手腕的位置,划拉出一道大口子。
可当下他神经高度紧绷,并没有感觉到疼痛。那人眼看着体力也在消耗,陈宥一个飞扑,将他推倒。
陈宥抓住他的右手,狠狠地朝地上砸去,那人吃痛,手立即就松开了,铁棍“哐当”滚了出去,可他依旧没有停止反抗。
两人扭成一团,正好从刚才那玻璃渣子上滚过。那人惨叫起来,明显是不知道被玻璃扎进了哪里。
陈宥就着仰卧的姿势,双腿狠狠钳制那人的下半身,然后打挺翻身,将对方死死压在身下。
一刻都不敢停顿,紧接着他用受伤的两只手绞住了对方的胳膊,将那人翻了个身,一把将那张狰狞的脸狠狠往地面砸去。
那人痛得惨叫不止,陈宥没有手铐,只能用尽全力将那人的两只胳膊压在背面。
陈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才慢慢有疼痛的感觉袭来。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手臂已血流不止,身上传来阵阵刺痛,看来,玻璃渣子也同样扎进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