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宥,来啦?”庄仕添赶忙招手让他过来。
陈宥跟几位长辈打过招呼后,用责备的语气凑近庄仕添小声道:“爷爷,你才刚好一点,怎么又喝起酒来了?”
庄仕添晃了下手上的红酒杯:“这是葡萄汁。”
陈宥心想,这下好了,老的这位卸下担子一身轻,倒开起玩笑来,年轻的那个现在变得暮气沉沉沉默寡言。
“来,小宥,陪爷爷出去透透气。”
庄园大得很,可即便如此,凡是客人有可能到达的角落,都被安排了服务生提供随叫随到的服务。
趁着月色,两人悠闲地漫步在一堆精心修剪的绿植中央,夜晚凉风伴着植物的清香,让人格外放松。
“就算离了婚,也多点抽出时间来看我啊。”庄仕添道。
“……嗯,一定。”
“上次的伤好了吗?”
陈宥怔住了脚步。
庄仕添见他没跟上来:“怎么?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听到你坠楼,差点吓到心梗……”
“爷爷……”陈宥紧张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这孩子,我还说不得你了?你怎么这么莽呢?别说我了,要是你妈知道,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庄仕严厉道,“以后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想我们,嗯?”
“嗯……”陈宥含糊应道,对于这件事,他实在不敢对谁做肯定的答复。
“你认真点,”庄仕添用检查作业的口吻问道,“我给你的护身符,有没有随身带着?拿出来我看看。”
“当然有。”陈宥从脖子处拽出一条红绳,红绳上正穿着庄仕添给他求的护身符。
庄仕添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快收好。”
然后又像是不经意地提起:“那小子好像真的被吓惨了,芳姨说他最近都不回自己家了,忙到深夜也要回半山住,晚上还常常做噩梦……”
陈宥:“……”
“不过,让他吃点苦头是应该的……”
陈宥:“……”
“对了,我侄子,哦,就是负责郊区征地那件事的负责任,庄廷没有把他赶出公司,不过倒是把他发配到东南亚哪个小项目去了,这个决定我倒是很赞成……”
“爷爷,您是在替他说话吗?”陈宥小心翼翼问道。
这一对爷孙一反常态,实在可疑。
庄仕添不尴不尬地笑了几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会场,陈宥将庄仕添安顿好,距离新人正式出场还有些时间,陈宥便提出去一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时,会场那边一阵欢呼,看来是新人出场了。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的褶皱,不由加快脚步。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对面女厕慌慌张张冲了出来,一下撞到他身上。
“你没事吧?”
陈宥吓了一跳,明明冲击力并不大,可女人竟一把倒在地上。
陈宥赶忙蹲下要将她扶起,他这才看清了女人的模样:“你是……”
不会有错,这个人就是在叶家举办除夕烟花宴会那晚,跟叶饶在露台上吵架的女人。
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她像是也认出了陈宥,挣扎着要站起来。
陈宥扶住了她,可定睛一看,他也不由愣了:“你流血了。”
她方才摔倒坐下的地方,竟印出一大摊鲜红的血,只因她身着黑裙,身上才没看到任何血迹。
陈宥的脑筋一下没转过弯,生理期?
不!
生理期怎么可能是这个出血量?
正想开口,却瞥见又一股鲜血,从女人两腿间滑落,滑到她的高跟鞋里,又滑落到地上,滴滴答答。
这下,任凭他再没常识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女人淡然清冷的五官痛苦地拧了起来,陈宥立即掏出手机:“别怕,我叫救护车。”
“别!”女人一个激动,拍掉了他的手机,“……抱歉,但是,拜托你不要打电话,救护车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不想毁了他的好日子……”
听到这话,陈宥大概猜到她跟叶饶的关系了。
会场那边掌声雷动,他在这边心急如焚。不能叫救护车,那就只有从这里开车送她出去。
他想打电话给庄廷,可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顿时涌现,他想起他坐过的那台普尔曼,曾被庄廷嫌弃得说再也不坐了……还有,他们今天是坐幻影来的,庄廷怎么会愿意……
会场那头,庄廷已经坐下二十分钟了,陈宥的座位就在他旁边,可直到现在也没见着人。
庄仕添看在眼里,打趣道:“瞧你那出息样,他上洗手间了。”
庄廷这才安下心来,叶饶牵着未婚妻出场,他也是心不在焉地鼓掌。
这种场面他见过多了,知道台上两人并不在意台下的人是否真心诚意给他们祝福,大家都是完成任务、走个过场而已。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庄廷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去了那么久?别是出了什么事?
他坐不住了,向庄仕添扔下一句“我去找他”,便起身离开。
可当他走到洗手间门前,地上一滩血映入眼帘,他心头一紧,冲进男厕,大喊陈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