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规定被人说了对不起后就一定要原谅对方,如果这样,梓灵更愿意捅九渊一剑,在他快咽气的时候可怜兮兮地同他说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梓灵苍白地扯了扯唇角,有些事她说不在意了就是不在意了。前尘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想珍惜当下。
黑衣人被灵千鹤吸引走注意力后,梓灵从长廊底下翻身跃上,九渊紧随其后。
“不要再说那三个字了,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多了只让人觉得讽刺。”
梓灵将胳膊环于胸前,歪着头冷冷看了眼九渊,就示意九渊往前走。
拐过长廊转到另一侧,两人脚下生风,移形换影间来到了雕花木门的两侧。梓灵屏息贴在门缝往里看,入目的是一片漆黑。
“大人……已死……再给我一……”
“你……”
屋子里漆黑一片,梓灵和九渊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像是一个人在向另一个人请求什么,但声音实在太模糊,梓灵也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刚劲的掌风夹杂着浓重的灵力从屋子里扇来。梓灵和九渊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从长廊两侧修葺的围栏上借力纵身跃上屋顶,藏匿于屋脊背后。
与此同时木门“哐当”一声被掌风劈的四分五裂,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被主人从屋子里赶了出来。
与其说是被赶了出来,不如说是被房子的主人丢了出来。
黑暗的夜色中露出一双锐利的眸子,梓灵盯着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的男人,漂亮的凤眸里充满阴翳。
——是大长老。
九渊也认出了这人。
“大人,我已经照您说的除掉了那个女人,您允诺我的宗主……”
“废物!一个小丫头你都搞不定,还有脸求本座出手。”
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喝,听声音像是一位中气十足的强者。
“不是我搞不定,实在是仙剑宗新来的两位长老太过强大,其中一个还收了那丫头当弟子。两位强者护短的很,我实在没办法出手啊。”
大长老像条狗似的匍匐在门口,撑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战战兢兢地往昏黑的里屋瞅去。
大长老一直以矜傲示人,自视甚高。这幅往上舔的模样别说梓灵,就是仙剑宗死去的先宗主也不曾见过。
回应大长老的是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一个丹药瓶子被房子主人扔了出来。
瓶子滚了几圈滚到大长老手边。大长老喜不自胜,双手奉承着将瓶子捧起来,感动的涕泪横流,仿佛房子主人是他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大长老求起人来面子里子都不要,嘴巴叭叭叭说个不停,调用一切口才为自己谋求利益。
梓灵在屋顶透着夜风去听都觉得耳膜要被大长老干哑难听的声音刺破。被劣质音乐荼毒后人会忍不住焦躁,梓灵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把大长老拍到墙缝里抠都抠不下来。
没有人能忍受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尤其是这个男人的声音还呕哑嘲哳,难听至极。
显然房子主人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不多时便打发大长老滚蛋。
等大长老走后,梓灵和九渊才从屋脊背后直起身。
梓灵身体有些发寒,四肢软的厉害。积压在心底多日的情绪如洪泄般一下涌了出来,汹涌澎湃,双亲尽失、亲人背叛的痛苦压的她险些喘不过气。
“爹爹待诸位长老一向不薄。”
梓灵弯弯唇,泪水盈在眼眶。
“世人多是追名逐利之辈。”九渊抿唇,“只是不知道大长老听命于何人,那人又为何杀你母亲。”
湿漉漉的眸子眨了眨,将眼底的泪意压下。她如今是一宗之主,她不能哭,也不允许她哭。
她想有个人可能会知道。
第一次见到夜疏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梓灵也知道夜疏影和夜幽梦做事从来不会空穴来风。
如今想来,初见那日夜疏影绝不是心血来潮才向她打探自己母亲的消息。如果是这样,她母亲极有可能不是这片大陆的人……
梓灵若有所思,九渊还不知道这些事,梓灵便没打算同他讲这些。
夜风刮过,拂乱了梓灵耳鬓的碎发。九渊替她将碎发捋到耳后,温热的拇指为她抹掉眼角的湿润,垂落之际顺手捏了捏梓灵耳垂。
“灵儿,有我陪你。”
眼底爱意汹涌,如藏匿在黑暗宇宙中的黑洞,隐秘而又浑厚。温热的气息将梓灵紧紧包裹起来,冰蓝色的圣洁的眸子晦暗不明。鲛人落泪,从眼角化作两颗珍珠,砸落进梓灵手心。
梓灵低头垂眸望着手心里的金色珍珠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对九渊轻轻说了声“谢谢”。
珍珠被她紧握,随后又觉得不妥,挣开九渊的怀抱,将珍珠随意放进了随身空间。
从方才的对话中梓灵和九渊能够判断出屋子里声源的具体位置。两人轻踩琉璃瓦,挪到神秘人的上方,轻手轻脚掀开了一块瓦片。
只是屋子里没点灯,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别说人了,鬼影子都看不到。
两人看的正认真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一丝危险的气息靠近。梓灵和九渊按兵不动,不着痕迹地抬起一点头用余光去看来人。
竟然是黑衣人去而复返!
“什么人!”黑衣人话刚出口便是一记杀招。
梓灵和九渊为躲避攻击,被迫暴露身形,于夜色中现身。
屋顶上的响动惊动了房子的主人,一道罡风从房子内爆破来,将屋顶彻底掀翻。梓灵和九渊瞬间被气流冲散,哐哐两声从二楼的摔倒地面的假山。
房子主人与梓灵二人的实力相差甚远,即使梓灵修了夜疏影的内视功法也无法看透他的修为。甫一出手,纯净霸道的灵气刮的梓灵魂魄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