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呆滞了。
“你……能听到我心里想的。”
“当然啦,我要时刻监督你。当然要是你自己作死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啦。”后面这句话说的十分无所谓。
不对,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宿主要是死了系统不是也要消失吗。
“哈哈哈,当然是因为、我不是系统啊。你好笨啊,哈哈哈……”
听着脑海里要笑疯的声音,钟杳顶着一张要死不活的脸去前台取了柠檬水。
走出店门,笑声依旧不断。
钟杳脑子一抽,吼道:“再不闭嘴我现在就去死。”
……
安静……
非常安静……
不仅脑海里的笑声听不见了,就连周围路人说话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钟杳怔住,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次的声音没有俏皮可爱,只有冷静肃杀,“杳杳,不珍爱生命,是要受到惩罚的哦。”
“吧嗒——”
钟杳手里的饮料掉在地上,痛感被放大,似乎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在啃咬身体,不过须臾,小虫戳破皮肤进入体内,亿万只虫子咬食着血肉,疼意入骨。
钟杳想说话,嗓子发不出声音,想要动一下,四肢好像被钉住。
痛意穿透四肢百骸,身上的血肉仿佛被啃食干净,只剩下白骨,然而那些小虫还未停止,尖利的爪牙刺入骨头,破骨分食。
钟杳双目失焦,失去意识前,彷佛看到了她上一世死前的样子。一具单薄的身体,毫无生气,从高处飘落,逐渐化为星星点点的白光,而后消失在天地间……
“小姑娘,醒了?”
一张带着笑意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见钟杳醒了过来,她笑着朝不远处望去,“边述,这姑娘醒了,你过来看看。”
钟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迎面走来一个人,大概二十出头,黑短发,浓眉,带了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边述走到钟杳面前稍稍弯腰,伸手在钟杳眼前晃了晃,“你刚才晕倒了,应该是中暑,本来刘姐想灌你一瓶藿香正气水,不过被我拦住了。”
“谢谢。”钟杳的声音有些哑,她眨了眨睫毛,有眼泪带了出来。
“不是……”边述有些许慌,“还是难受,要不去医院?”
“不用了。”钟杳从躺椅上坐起来,“我柠檬水呢?”
“呃——”
边述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姐进来了,手里还抱着半个西瓜,“边述,这西瓜你拿回去吃吧,隔壁王姐给的。”
边述接过西瓜,看了眼钟杳,“要不去我家吃西瓜,你的柠檬水应该已经上垃圾车了。”
钟杳摇头,朝两人说道:“刚才谢谢你们。”
刘姐笑着拿起蒲扇扇风,“不客气,是边述抱你过来的,我就腾了个地方,这天热的,记得多喝水啊。”
接着钟杳手里被刘姐强硬塞了一瓶藿香正气水,“要是还难受就喝了。”
钟杳:“……好的。”
从小卖部出来,太阳已经落山。
钟杳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走,往下看是奔腾不息的河流。钟杳趴在护栏上,感觉自己就像是飘荡在时间的幽魂,是无根的浮萍,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大约是钟杳此时的样子太过要死不活,脑海里的那道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杳杳,你还好吧?”
钟杳:“……好的呢亲。”
“那就好。”声音又欢快了,似乎是有那么一丢丢歉疚,“今天晚上的同学聚会记得参加哦。”
“聚会上有机会做善事?”
钟杳的眼睛亮了,如果一开始对这个东西保持怀疑的态度,那么刚才的蚀骨之痛让她恨不得当即叩拜。
“亲,做善事全凭本心,不要太刻意呢。”
钟杳冷哼。
可她还想看明天的太阳。
钟家住的是自建房,一座缩小版的四合院,楼下一共有六间房,三间卧室和厨房卫生间杂物间。二楼和三楼的房间都租出去了,住的是附近初高中的学生和家长。
钟杳回去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钟楚帆出去玩了,钟父钟母也不在。
钟杳回了房间,扑通一声把自己扔在床上。
“杳杳,需要闹钟吗,叫醒服务你值得拥有哦。”这次的声音听着有些狗腿。
钟杳:“……”
“需要的谢谢,半个小时后叫我。”
“好哒!”
这半个小时钟杳睡得并不安稳,身上好似压着什么东西有千斤重,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整个人被分裂开来。
叫醒服务没享受,钟杳就被吵醒了。
“砰砰砰——”
钟杳的房门被砸的惊天动地的响。
钟杳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起身穿上拖鞋去开门。
钟楚帆敲门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看见钟杳出来,连忙拽她,“他们又吵架了,你快去劝。”
钟杳和钟楚帆关系一般,两人差了十一岁。不同于钟楚帆的娇生惯养,钟杳在这个家里,必需时刻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个人。
谁让她是赔钱货呢。
钟耀祖和楚红玉常年争吵。
钟耀祖没有工作,靠着房租每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牌。
楚红玉原本有一份医院的工作,但是后来有了钟楚帆,她就辞职了,这些年也是打牌逛街,和钟耀祖互相看不上彼此。
钟杳刚掀起门帘,一根木棍飞了出来,钟杳拉着钟楚帆往旁边躲开。
“哐当——”
木棍掉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钟耀祖气势汹汹地出来,钟杳和钟楚帆往后退了两步。
瞪了两人一眼,钟耀祖出了门。
房间里,楚红玉在哭。
钟杳牵着钟楚帆进去,楚红玉见到两人,给了钟杳十块钱,“晚饭你自己解决,我带帆帆出去一趟。”
看着满目狼藉的房间,钟杳头皮发疼,果断退了出来然后把门关上。
“唉,难啊,生活真难呐。”童音满是沧桑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