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放下了笔，抬眸直视着钟杳，“如果你不说，他们还会去伤害别人，既然是受害者，就要勇敢的站出来发声。”
顿了下，张辉说：“或者这件事，我们可以商量私下解决。”
钟杳勾唇，淡淡一笑，“法院的传票估计他们已经收到了。”
在张辉愣神的时候，钟杳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她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事不可能私了，我还想着庭审公开，到时候霸凌者也能引以为戒。”
钟杳转了转手里的一次性纸杯，缓缓说道：“毕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能被称为学生，张老师教学这么多年，一定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张辉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在他自己看来，那些霸凌的学生就应该受到惩罚，可是学校要顾及声誉，自然是要大事化小。
张辉正要开口，突然手机响了，他出去了接了一个电话，进来的时候看向钟杳的目光带着忌惮。
钟杳起身，微微勾唇，“老师，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教室上课了，第一节是英语课，你也知道的，英语老师脾气不好。”
张辉点了点头。
刚才他接到电话，新校长已经到了，叫他过去了解情况。
……
钟杳到教室之后，大家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陈识搬到了钟杳旁边，她的桌椅已经换了新的，之前的书用不了，钟杳借了大学霸云渺的，云建林帮忙送到学校了。
钟杳刚坐下，陈识就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有没有事，学校有没有施压让你别把事情闹大？”
钟杳差异地扭头，陈识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般这种事，学校为了声誉都不愿意闹大，到最后肯定会压下来。”
“是有。”钟杳拿出英语书，从司箴给她买的新书包里掏出笔袋，拿出一支黑笔和一支红笔，“但我没同意，她们几个已经收到法院的传票了。”
陈识目瞪口呆，“这么快，不是一般要拖几天吗？”顿了下，他压低了声音问：“你家里有认识的人啊，那你之前怎么还被欺负？”
钟杳拿笔的手顿了下，笑，“以前好欺负吧。”
英语老师进来，陈识也不敢再说话。
张辉第二节来上课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讲了几分钟就让大家做题。
陈识胳膊肘碰了下钟杳，推了张纸条过去，【老张状态不对】
钟杳：【估计烦的】
大课间的时候，大家下去跑步，钟杳不想跑，请了假站在旁边背书。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钟杳转身，一个瓶子朝她扔了过来。
晓晓大喊，“杳杳，快躲开，是硫酸。”
“快躲开——”
钟杳瞳孔地震，指尖迅速掐诀，胳膊被一只手拉住往旁边躲开。
“嘭——”
钟杳和拉着她的人倒在花园里，瓶子里的硫酸流了出来，地砖被腐蚀发出难闻的气味。
“靠——”
“艹——”
“我他妈，谁这么恶毒，黑魔仙都没你恶毒。”
有人过来扶起了钟杳和拉她的女生。
而泼硫酸的人正是。
——黄欣，霸凌过钟杳的人之一，颉敏洁最好的朋友。
黄欣已经被赶来的老师控制住，但她面目狰狞，不停的对钟杳说难听的话。
有人堵住了钟杳的耳朵，带着钟杳离开。
之前扶钟杳的那个女生听到黄欣骂人，骨子里的戾气一下就燃了起来，挽起袖子朝着黄欣就抽过去。
抓着黄欣老师看到这个女生过来，先是愣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才抓着黄欣往后拉，拉的时候还不小心踩到了黄欣的脚。
“***……”
等黄欣嘴里的污言秽语消失，随泱才收回了踢出去的脚，身后抓着她的老师也松手了。
随泱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不好意思老师，刚才没控制住脾气，我是新来的补习生。请问一下，张辉老师是哪位？我找他办理入学。”
刚才拉住她的后勤部的楚老师忙道：“我知道张老师的办公室，走，我带你过去。”
随泱点头，“谢谢老师。”
楚老师名叫楚玥，因为得罪了之前的校长被安排到了后勤部，好多人都觉得可惜，毕竟她才毕业没几年，三十都不到，职业生涯才开始。
但其实呢，楚玥要高兴死了，她家里又不差钱，有份工作不至于无聊就成，再说上课那么幸苦，她才不去。
楚玥带随泱到张辉的办公室，“就是这儿，要是不在你往前走几步，3班，他可能在班里。”
随泱点头，“谢谢老师。”
“不用不用。”楚玥摆摆手，“以后无聊了就来后勤部找我玩啊。”
……
带钟杳上来的同学以为她吓到了，往瓶子里装了热水，让她抱在手里暖着。
张辉在办公室整理了一份资料就没下去，哪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又出了事，他赶紧给司箴把电话打过去。
事已至此，他也看明白了，这有的时候，人背了一点，就是容易被麻烦招上。
钟杳这学生就挺背的。
他也挺背的。
“杳杳，你没事吧。”晓晓弱弱地问。
钟杳：“……还好吧，没死呢。”
“对不起，是我没发现。”晓晓的声音听着丧丧的，“还好有人拉住你了。”
当时情况紧急，钟杳只好先设法让瓶子掉在原地，这样她后面站着的几个人才能幸免，不然肯定会被波及，还好没出事。
“没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也要注意，我的警惕性也不够。”
钟杳看向旁边的女生，“谢谢，我没事了。”
女生看了她一眼，见真没什么事，才点头离开。
“报告。”随泱站在教室门口，问道：“张老师在吗？”
张辉回头，见是一个女生，想起来他班里是要再加一个学生，“你先进来上课，课间的时候过来找我登记信息。”
随泱走了进来。
路过钟杳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
——那个倒霉蛋，没想到是一个班的。
随泱走到班里的空位上坐下。
钟杳听声音认出她是拉自己人，问晓晓她的信息。
晓晓：“随泱，18岁，美术生，脾气急性子火爆，能动手绝不动口，是新校长的侄女。”
“学校换校长了？”钟杳回头看随泱，看清那张脸的时候，一些记忆开始涌入大脑。
“倒霉蛋，记住了，下次直接动手，打残了算你的，打死了算我的。”
“欸不是，你别哭啊，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给你道歉，我真诚的给你道歉。”
“好啊，你骗我，装的这么像，我捧你出道，去做演员吧，给我拿个小金人。”
……
“杳杳，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杳杳，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杳杳，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一份。”
随泱抬了下头，就看到那倒霉蛋看着她哭的稀里哗啦的。
不是，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不会被缠上了吧？
“杳杳，你们现在还不认识，你反应太大了。”晓晓连忙提醒她，“快别哭了。”
死老头又要找她麻烦了。
“我知道。”钟杳回头，陈识默默递了一包纸巾给她。
什么玩意东西，学校泼硫酸，看给她同桌吓得。
陈小爷气炸了。
随泱见钟杳坐回去，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长得好看，也挺优秀，但被人这么喜欢，也怪难为情的。
-
司箴接到张辉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仲先寻喝茶。
仲先寻还调侃他，“我说你真修身养性，连茶都喝上了。”
“这是云祉给的。”司箴说完，就看到仲先寻一口喝完，又给他倒了一杯。
云家云祉啊，那可是寻常人都见不到的人物，这云祉出手的东西，那必然不是凡品。
“不过话说，这钟杳是谁啊，你找我就算了，明池御也找我，你也知道，明池御救过我爸一命，这么的大人情，这就用了。”
司箴倒是没想到明池御也联系了仲先寻，“是明池御认的义妹，他不是出国了，走的时候托我多照看一些。”
仲先寻点头，“原来是这样。明池御常年孤家寡人的，总算有个家人了，也好。”
司箴想到什么，也算默认了，纵然明池御一开始只是把对妹妹的思念和愧疚放到钟杳身上。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钟杳的家人了，小姑娘以后不会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忽然，司箴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后，眸子微沉。
“什么？”司箴猛地站起来往外走。
仲先寻愣了下，正喝茶呢，被去而复返的司箴拉起来往外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司箴打开车门，“钟杳差点被泼硫酸。”
仲先寻爆了句国粹，“我当事人还好吗？”
“有人拉着躲开了，估计被吓到了。”司箴说话的语气很沉，手指点开手机，滑到随遇安的名字上，拨通电话。
随遇安估计在忙，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接通，“司箴，怎么了？”
“钟杳差点被泼硫酸，我马上到学校。”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没人告诉我。”随遇安没想到他才来就碰到事了，“我马上去了解情况。”
司箴嗯了声，电话挂断。
仲先寻也气的不行，“那姑娘太坏了，当众泼硫酸，要是真被她泼出去，旁边的人都要被波及。”
“叫黄欣，估计是狗急跳墙了。”司箴难得懊恼，“我该想到的。”
仲先寻扭头看他一眼，“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这人这么过激。”顿了下，他又说：“你这、我记得之前司唯被打，你还叫人放鞭炮来着。”
司箴眄他一眼，“司唯是自己找抽，跟钟杳这事能一样？”
仲先寻：“这倒也是，司唯那小子是真皮，有的时候我都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