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向四面八方惊窜,筱白一慌神,抱起枪支,紧跟着前方人影狂窜。灌木丛与森林交界处,植被渐矮刚好严丝合缝地隐蔽了正前方一个不大不小的洼坑。右前方磐石细长矗立不足以隐蔽一人躲避枪弹,并不安全。
右前方磐石在祁贽脑中一闪而过,直奔洼坑,突然一个清瘦矮小的人影掠过他,神经反射似的拐了个方向直接将人影拽回来,一起跳进洼坑。
一坠洼坑,祁贽胸前一浮一落,气息粗喘,仰头刚好正对漫天星辰,须臾,偏头看向旁边一尺处仰躺着的人,皎洁柔和的月光洒在那人脸庞,登时一脸惊异,“空……筱白?”
筱白喘着说:“我……在。”
她像是四爪朝天的乌龟,挣扎着执意要翻身。祁贽瞅着她搞怪的动作,不禁捂着腹部笑出声来。霍然不远处枪声再次响起,耳麦里传出一班同学淘汰的声音,祁贽一手将她拽近身旁,凑到她耳边轻轻低吟,“别动。”
祁贽并未发觉胳膊劲力勒着筱白的脖颈了,她呼吸不畅地点了点。
筱白窝在祁贽怀中直至枪声、植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嘴里呼出的柔暖气息拂过祁贽肌肤,蹭得他血管膨胀,心跳发出咚咚声响,细白脖颈、皎俊脸庞、英气耳朵竟透着红润,太过羞涩、太过紧张,迟迟未松开她。
乏力的筱白眨着眼睛,“应……该安全了,勒……死……我了。”
祁贽登时一怔,猛地放开她,右手摩挲头盔,“我……我……我……啊,我忘记了。”
不久前,筱白将瓶装水分给他人,沉重的装备确实减轻了,但于她而言,装备太过沉重,去掉几瓶水并不能带来轻松。惊悚的枪声,神秘地淘汰促使她不断狂奔,筱白轻声轻气地从口袋掏出一颗巧克力,掰成两半,一半放在自己嘴里,另一半伸手蹭到他嘴边,“呐,你吃。”
祁贽奇妙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张开嘴。他含着巧克力,望着漫天繁星,“这里的星星挺多的。”
筱白无声地点了点头。
祁贽继续说:“市区没有这么多星星。”
筱白摇了摇头,炯炯地望着夜空,“不对,我们学校的天空有很多星星,也有这么多。而且比这里的星星更漂亮更亮。”
祁贽一脸诧异,偏头望着她,“真的?”
筱白依旧注视夜空,似是盯着空中两颗偎依的明星,眸中竟是奢望,“化学老师告诉我的。”
祁贽一脸惊异,“化.......学老师?”
筱白点了点头,“开学第一天,典礼结束后,班主任找我了。教研办公室,我见到很多老师,化学老师也在,她告诉我的。”
祁贽登时低吟一声,“化学老师教的是化学课,星星涉及天文地理,应该是物理老师或者地理老师告诉你。”祁贽略微停顿了一下,“竟然不是班主任,也不是地理老师。”
筱白又重复了一次,胸有成竹,“是化学老师告诉我的。”
她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我们学校的老师超厉害的,虽然化学老师教化学课,但她告诉我,‘如果其他学科遇到困难了,主教老师不在,也能尽情问她。她只是主教化学,并不代表其他学科不行。’”
祁贽望着筱白,发觉她的眼眸中竟是崇敬,一脸敬若神明似的,顷刻间他嗯了一声。
筱白继续说:“不只是化学老师,其他学科的老师也一样。”蓦然间偏头望向祁贽,炯炯发光的眼眸注视祁贽,四目相视,“意思就是,不论哪一学科,只要学习上遇到疑难问题了,可以问任何老师了。”音色洋溢着激动、欢喜。
祁贽躲闪着眼眸,望向夜空,断断续续地低吟一声,“青……坛……老师,一直都很厉害。”声音越来越小。
筱白继续望向天空那紧靠着的最亮的一对星星,脸上挂着笑靥,“化学老师还说了,只有青坛操场能看到夜空中最亮的繁星,那些繁星距离我们最近,就是距离陆地最近。”
祁贽一脸惊奇,半信半疑,“距离陆地最近,化学老师真这么说的?”
祁贽是天文馆的常客,他知悉距离地球最近的恒星比邻星也要约莫4.24光年,它是一颗红矮星,亮度较低,可以说肉眼无法看见。而夜空中肉眼能看到的最亮的天体可能是天狼星,它是除了太阳以外距离地球最近的亮星,位于大犬座,距离地球约莫8.6光年。
祁贽疾速转动脑袋,先是一脸疑惑,接着便是否认了化学老师的言论,自言自吟,声音极小,“即使是天狼星,那也不是青坛的操场。”
筱白对声音极其敏感,“你说什么?不是青坛的操场。”
祁贽偏头望向筱白,四目相视,“距离地球最近的恒星比邻星,我们的肉眼看不到。”
登时发觉筱白眼眸中竟是怀疑,神色复杂。
筱白深信化学老师的言语,更坚信姥姥的言语。曾几度,姥姥一手遥指夜空,告诉她,‘筱白,看那,最亮的,两颗星星紧靠着的,那便是你的爸爸、妈妈,想他们的时候,抬头就能见到了。’
祁贽话音未落静,筱白质疑地望着祁贽,随即又一脸迷惘,神色竟是疑惑。脑袋疾速转动,“祁贽是我同学,不会毫无根据地乱说的,我应该相信祁贽。化学老师更不会骗人。”
祁贽一怔,随即又说:“但我们的肉眼能看到最亮的天狼星。”只是它距离地球还要远,并未说出口。
祁贽猛地发觉筱白眼眸瞬间发光,只听得她一声,“只要能看到最亮的星星就好了。”
祁贽又一怔,须臾,“你……见过了吗。”他原本想说,你什么时候去了青坛操场,望到最亮的星星了吗。
筱白摇了摇头,应了一声,“没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回了学校,就能去操场看星星啦。”
祁贽借着皎洁月光,望着满脸笑靥的筱白,入了迷。良久,又说:“一回学校,就去操场。”一时间乱言乱语,其实他想说,他能一起去吗。
天微微亮起,祁贽一睁眼,旁边的筱白蜷缩着身体依偎在他的身旁,晨光洒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锃亮锃亮的,竟入了迷,登时晃了晃脑袋,确定清醒了后,一手调整了一下她的头盔,“筱白,我们得去找卫霰他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