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故,你累不累啊?”叶青盏靠近他,小声问,“要不鼓我抱一会儿。”
“不用,”胳膊被人贴着,少年一脸的不知在,体内的阴煞驱使他靠近,他强忍着离她远了些,假装好心提醒,“你莫要离我太近,体内的……”口头客气,心中却只轻哼一声:这点重我自然受得住,以后,有你要承受的——
他的心里的话叶青盏自是听不到的,但是口中未说完的划她是了然的,便依着他的话离人远了些,却又不敢太远,生怕戏班的人生疑。隔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后,继续一副蔫啦吧唧的模样。
闻故默默看着她划着两人的距离,又瞥见她皱皱巴巴的表情,就像是一朵小白花被人揉过一样,竟不由自主地补充了一句:“多谢。”
听到道谢声,叶青盏笑了下,随着戏班停了下来,靠在一棵树后休息。不过片刻,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闻故,从他的腰间解下水囊,“我去打点水。”
闻故点头,像兄长一般叮嘱道:“不要走远。”见人走远后,低下头,若有所思。
他不喜与旁人过亲,有人靠近便觉难受,她靠近是身心却是一片欢愉,奇怪。
这几日为了演好“兄长”一角,默许叶青盏做了许多事,不限于从他腰间取水囊之事。
她看人的眼神总是干净又明亮,就像是新春初绽的白梨,让人想亲手摘下,更想——
弄脏她……
不行。
现在还不行,要让她心甘情愿地献祭。
体内阴煞翻涌,心跳得厉害,闻故将指节捏得作响,才堪堪震了下来。
叶青盏跟上戏班里的姑娘,向东侧的一条小溪走去,却在晕晕乎乎中越走越偏,待回过神时,发现水边只剩了自己。
她灌满水囊后,欲抬步离开,却感到脚腕忽然一重。
心中惊恐,叶青盏回头去看,水面伸出一只骨节分、白得发青的手,正牢牢抓着她……接着又冒出一颗头。
“啊!”
“鬼啊!”
又一颗头冒了出来。
“啊——”
叫喊声惊起一片飞鸟,竹林晃动,靠着一根青竹阖目凝神的闻故睁开了眼,耳微动,辨明了声音的方向。
他起身,发现戏班的人正从溪流的西边赶来,而声音的方向是从东头传来。来不及多想,闻故脚尖点地,翩然跃起,踏枝而上。
竹叶轻摇,庇荫里了无踪影。
午后的光照洋洋洒洒地落在一方清流上,绿水无忧。
哗啦——
绿水皱了面。
“你喊什么喊!”
“咕噜”一声,李知行从水中探出了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松开握着叶青盏脚腕的手,“是我,李知行。”
“救命呀,救……谪仙?”叶青盏本抱着水囊胡乱叫喊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骤然回首,“李仙君,真的是你啊!”
“你可算来了,”叶青盏由惊转喜,立马伸手去拉趴在岸边的人,“半个月了,您终于来了,”又抬眼一看,青淮的脸也从水里露了出来,着急忙慌地往岸边游,就像这水里有洪水猛兽似的。
还是说……他怕水?
叶青盏赶忙放下水囊,右手去拉他。
闻故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花身上沾了水,吃力地拉着两个从泡在水里的“五大三粗”的男人。
闻故面色不悦,却还是一言不发地上前帮忙。
叶青盏正使劲扒拉着这两个人,正愁得要命,忽然看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自她身侧伸出,帮着她拽浑身湿透的人和鬼,又一瞥发现是自己熟悉的好伙伴,心中抱怨他来得迟,面上却是一派欢喜。
“你来啦!”
闻故只是轻应了声,将一人一鬼拖了上来。
上来后,谪仙打了一个响亮亮的喷嚏,然后吸了吸鼻头,问:“你二人怎的变成这副模样了?”“变成这副模样您还认得出,谪仙好生厉害。”叶青盏应得很快。
李知行将脸上的水抹干净后,轻点了下叶青盏的额头:“你二人身上的气味,无论是在鬼门关还是在幻境中,都隐不住。”
叶青盏“哦”了一声。
“更何况,”李知行瞥了一眼闻故,又看向她,“你声音脆生生的,那一嗓子,想听不出都难。”再看向一旁冷脸的少年,“你说是不?闻故少侠。”
少侠睨了他一眼。
“那又为何,在幻境中,仙人和青淮没有变成影人呢?”叶青盏觉察到了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剑拔弩张,适时差了一句。
李知行收回目光,看向她:“因为我和青淮并非幻境中人‘相邀’进入,而是从‘虚无缥缈涧’周折进入幻境的。”
“虚无缥缈涧又是何?”叶青盏不解地问。
“一个和‘无疆诡域’一样邪.门的地方。”
无疆诡域?
叶青盏一个脑袋两个大: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一旁的闻故在听到这个地名时,感到体内的阴煞骤然紧缩,就像是在逃难避祸似的一股脑往他心头涌。
他捂住心口,单膝跪地,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