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心口,额上沁出了汗。
疼……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疼。
可是,这疼中,又像是裹了蜜般,诱他甘之如饴。
忍着心口的剧痛,在月色中,闻故用目光描摹着身旁人的睡颜。从细密的睫羽开始,一寸一寸往下,滑过挺翘的鼻,流连于紧闭的薄唇上。
终是,将目光收回。
阴煞不受控地四溢,将两人围拢在床榻之间,黑雾缭绕,似在轻纱帷幔之中。自心底传来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痛击着他的心脉:“你还在等什么?”
“不能再等了。”
“吞噬她。”
“操控她。”
“毁……”
脑中实在是太吵了,闻故向着心口,打出一掌。
声音散了。
唇角溢出了血,他抬手抹去,蜷缩着身子思量。
——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心思就变了呢?是她挺身相护的那时吗?还是……他不知道,只知,待察觉之时,已然见不得她流泪,更看不得她难过……算了,想不通,不想了。
又觉着枕头很不舒服,闻故想抽走,隔在两人中间,怕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只是甫一拿起,便有一物从中掉了出来,他伸手接住,又看了一眼身边人。
没醒,幸好。
闻故这才看向手中之物,是一本书。
想来,这是东方公子的枕边读物,他以为是什么医书,便顺手翻开了,看了一眼,又慌张合上了。
脸烧成了红梅色。
他深呼吸了几口,又忍不住打开。
书中人在干什么?
闻故看了几页,心跳得实在是太厉害了,阴煞叫嚣得也厉害,便又逼着自己合上了,装进了袖中。
可不能让她发现……
只是书中的画面像是刻印在了脑中一般,挥之不去。
身上燥热难耐,闻故翻了个身,面对着盛满月色的窗,不过须臾,又转了回去。
那些画面就是散不了,好像只有做点什么,才能让它们离开似的。
闻故的目光,落在了身边人的唇上。
很好看。
在月色中,润了一层薄光,水盈盈的,更美了。
这样想着,他学着册子上的人,身往前倾,唇贴了上去。
是他的错觉吗?明明没有抹蜜糖,却一点一点地,甜到了他骨头里,骨头酥了,五脏六腑也好似要化了、融了……一颗心也不疼了,一下又一下往出跳,好像要不认他了。
他却又觉着,不够,怎样都不够,好想好想,再深一点……
他在做什么!
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闻故猛然向后一退,心跳如雷,慌忙去看她。
枕边人睡颜依旧恬淡,仿佛身处美梦中,唇角带着笑。
闻故却觉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
他干了什么!
他到底干了……
闻故眼神里慌乱不敢抬眸,脸烧得慌,脖颈一片绯红,心头似乎也感受不到疼了,只有脑中不由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方才唇贴上去的触感。
身子越发的燥热……
手搭上了额头,闻故强迫自己闭眼,入睡。
甫一闭上眼,便觉天旋地转,周身颠簸。
叶青盏比装睡的他先被晃醒,揉着眼睛,“咦”了声。
闻故不敢睁眼,怕看到她。只听叶青盏道:“为何会在马车中?不是在床上吗?”
他这才,慢慢睁开眼,看向她的眼神却始终躲闪着。
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的叶青盏,将目光收回,落在他身上,道:“闻故,我们好像在去往岁安县的路上,”她指了指窗外,一棵歪脖子树一闪而逝,“看到那棵歪脖子树了吗,我梦里梦到过,现在就在玉蝶峰上。”
闻故心不在焉地“嗯”了上,脸上潮红慢慢退却。
叶青盏见他脸红唇更红,便有些担忧,往他身边凑了凑,手贴上他的额头,道:“这也不烫呀,”又看向他尚有红晕的脸颊,“为何脸色这般火红呢?”
不问倒还好,这一问,又让他想起了昨夜的不耻行径。闻故别开了眼,吞吐道:“没、没事。”
似是不信,叶青盏目光也随着他侧目而移动,道:“你可不许骗我。”
“想吐血,要提前说。”
闻故心头一动,正要说些什么,又听她继续道:
“我喊汤圆给你停车。”
“可不能弄脏了马车。”
闻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