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滚开!”狐狸一边蹬腿一边威胁,感受到危险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反身就想一口咬上白钧困住他的前肢。
出乎意料,白钧不做抵抗地任由他的牙齿深深嵌入皮肉之中,甚至安抚似的舔干净狐狸沿着下颌滑落的血液。
湿漉漉的舌头慢慢往上,最后舔上了纪郁咬着他不松开,露在外面的半截犬齿。
温热湿润的触感奇怪到令纪郁下意识仰起脑袋,上半身虚虚后撤半步。
也只能到这半步的距离了。因为他另外半个身体还被白钧死死压在身下。
通红的眼睛与他对视,慢慢地眨动,显得迟缓笨拙。
但他制住纪郁的动作却表明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又有力,又敏捷,不容得狐狸有一丝逃跑的可能。
“你发什么疯?”纪郁挣扎得累了,嘴上骂骂咧咧,嫌弃地撇过脑袋呸了几下。
满嘴的铁锈味。
沉重的喘息声在他耳边犹如风箱般响着,距离近到他颈侧的毛发随着白钧胸腔的起伏而跟着扬起、下落。
“嗷呜、嗷呜……”
巨大的白狼将狐狸按在自己怀里,但又一边试图将脑袋埋进娇小狐狸的颈窝,恨不得每一寸皮肤都彼此贴紧。
他的声音也沙沙哑哑的,不复往日的清朗,像是玻璃经过砂石的打磨,多出几道别扭残缺的划痕。
落在纪郁耳朵里,也具有了同样的质感,一层层刮过他脆弱的耳膜,引起阵阵颤动。
不舒服极了。
他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形。
“蠢狗,你给我松开爪子。”他不安分地扭动身体,试图从两具交叠身体的空隙间脱身,因为过于用力,连说话的声音都像艰难挤出来的。
但白钧此刻显然不会乖乖听话,甚至他耳朵里究竟有没有听到纪郁说话都不一定。
毕竟他看起来就不像能听进妖话的。
叫着纪郁名字的声音一直不停,而且越来越低,越来越拖长调子,像尾端绑着块沉沉的石头,被拖拽着往绵长而黏腻方向去。
纪郁累得喘气,而且两层厚重的毛发叠加起来盖在他身上,使得原本还算凉爽的天气都闷热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被压在蒸笼最底层的馒头包子或者花卷。
更过分的是,被蒸着的同时,还要被蠢狗用舌头舔湿,害的他分不清黏糊糊的究竟是自己出了汗还是沾了对方的口水。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干脆放弃挣扎算了,还省下力气让自己舒服些。
若是他的五感再敏锐些,兴许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铺天盖地的涌动的妖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丝丝缕缕地附在他和白钧两妖的身体上。
甚至相比起白钧这个主人,那些妖气仿佛还更喜爱他似的,有意识地将他密不透风地困在中心,落在他的耳朵、脊背、四肢……每一寸可以涉及的皮肤上。
在他感知不到的世界里,他已经被缠裹得像是一枚新结的蚕蛹。
被他悄悄推开的门缝,悄然间重新闭合,仿佛从未打开那样,安静地默然着。
“白钧最近是化形期,你怎么不和我说?”大祭司向妖王传音,语气中少见地带了些明显的怒意。
刚刚他试图打开门,却一触碰到就被浓郁的妖气弹开。
狂躁、排斥、疼痛。
那股妖气传递着这样的讯号。
明显是成年妖族化形期的典型特征,强行闯入不仅会打断化形,还会激发妖类骨子里的攻击性,于白钧和待在他身边的纪郁而言都不是好事。
“怎么可能?”妖王表现得比他还惊讶,“那臭小子分明还有一两个月才到时间,前几日见他还妖气平稳。”
大祭司:“你们白狼族化形是不是都有些非同寻常,我向来没听说化形期还能容另一个妖待在领地的。”
传音那头的妖王顿时惊叫得像只憋了十八年刚炼化横骨的公鸡,慌乱地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字句。
“这更不可能了!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我们白狼族一向霸道,怎么可能留着别的妖的气味膈应自己——等等,您的意思是,纪郁现在和白钧待在一起?”
大祭司脸色阴沉:“尽快赶过来,否则我可不保证你的狼崽子能顺利度过这次化形期。再等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问题。”
听了这话,妖王哪还能坐得住,火急火燎地飞奔而至,就差化为原形把四条腿都蹬出火花来。
“您手下留情,小崽子骨头嫩的,哪能遭住您出手。何况、何况赤狐族也不在我们族食谱上,不存在把小狐狸当储备粮……”
在大祭司的冰冷视线下,妖王渐渐消音,剩下的话堵在喉咙口,愣是吐不出来。
“那你就在这好好守着。”
妖王点头如捣蒜,发誓自己从这无波无澜的声调里听出了威胁的意思,生怕大祭司说到做到,真让那连化形都不安生的小崽子彻底化不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