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很正常的行为,因为前妖王和大祭司都很关心他,偶尔也会伸手碰碰他的眼睛。但偏偏由白钧做来,就好像变了个味似的。
而他还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生怕再被按着亲几个来回。
“太过分了!”白钧一离开,纪郁就抓着大祭司的手抱怨,但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到究竟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于是只能说,“……他老是舔我,弄得全是口水!多大的妖了,还这么蠢,这么幼稚。”
话头一开,之后的就很好接下去,于是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骂白钧的话,但翻来覆去离不开“蠢”“傻”“黏糊糊”几个字眼。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现在脸红了个通透,从脸颊到耳后,漫漫的全是红晕。
“很生气吗?”等他说完,大祭司递过一杯温水,问道,“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该给彼此更多的空间,毕竟终有一天,你们要各自有伴侣,再各自有孩子。”
纪郁握着瓷杯的手顿了顿,他难得听大祭司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潜意识就觉得这个回答一定要很郑重才行。
“就是很别扭。”他捏紧手指,慢吞吞喝着水,慢吞吞说话,让温水在刺疼的喉咙间翻滚咽下,“生气太浪费时间了,反正说了他也不改。”
对于大祭司说的伴侣、孩子,纪郁只是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嘀咕道:“其它的都太早了,我都没想过以后会有伴侣和孩子这件事。”
“那就不想那么多。快快乐乐就好。”大祭司揉了揉狐狸的头发,绽出一个浅浅笑容。
纪郁感受到从大祭司掌心传来的温度,禁不住眯着眼睛低下脑袋,好让大祭司摸得更方便些。
像还是狐狸时的情态。
一舒服了,就要在别的妖怀里打滚撒娇,冷不丁突然就翻出柔软的肚皮任由抚摸。
于是大祭司轻叹一声:“你向来不聪明。”
声音轻得很快被风吹散。
照常理来说,他们狐族都是天生早慧,最擅洞察,那点勾勾缠缠的情爱心思,不说一有苗头就发现,好歹也不至于和妖纠缠了十几二十年还没回过味。
就是现在,没挑明开来,分明心底不是全然没有想法,但愣是捅不破那一层窗户纸。
另一头两父子的气氛同温情丝毫沾不上边。
前妖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外袍脱下来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下次别找你老子我来主持试炼,退休两个字明不明白?”
白钧看了一眼,弯腰把外袍捡起来,掸去灰尘。
“您任妖王的时候,这身衣服也没派上几次用场,想来是辜负了织娘们一片心意,趁着尚且力壮,不如多穿一穿。”
“你也有一套,你自个儿穿去!这才叫别白费!”前妖王冲他翻了个白眼,“有了媳妇忘了爹的白眼狼,一天天眼里就注意那小狐狸冷着热着饿着,完全不顾你老子的死活是吧?”
说起这,他就气血上涌,脖子筋都鼓出来。
“你啊你,臭小子,你可真是孬!没用!瞅你那杀人类修士的劲儿,但凡拿半点势如破竹的气势冲上去直接把小狐狸掳去洞房,哪里还在这里和我大眼瞪小眼?早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打眼一望,他们白狼族就没出过这么扭捏的性子,遑论雌雄,含蓄点的一见面就牵着看中的向望心潭跑,奔放的就叼着猎物问成不成亲,看对眼了第二天就滚在一起。
白钧只是笑了笑,腰间悬着的小荷包轻轻晃动,被他用指尖扣住,一点点划过绣面起伏的丝线。
“还差一点。”他低声道。
“随你吧。”前妖王没好气地哼一声,“别老不务正业,试炼你可得盯着点,挑些好苗子养养,以后摆出去打擂台也漂亮。”
白钧应好,转身又向着纪郁待着的方向走去。
走近时,慢慢止住脚步,听见纪郁和大祭司絮絮的说话声飘出来,便彻底站住了,不急着进去打扰他们。
“这些小狐狸都这么大了。”纪郁有些惊叹,“但一个个又圆又胖,看起来就不聪明。”
“有几只带队的狐狸你应当也认识。”
“嗯……勾月,认得。其他,不记得了。”
“怎么就只记住一个。”
“他老揪我去听长老讲课,好烦的。天天都要早起,还要修炼。”
听着听着,白钧就弯了眼眸,眼底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哪怕没看见纪郁,也知道他此刻定然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倘若是早些化形不熟练的时候,露了尾巴耳朵,高兴时耳尖上的绒毛和身后的尾巴要一齐晃起来,偏偏自己察觉不到,面上还端着冷冰冰要发脾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