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谢远之觉得自己被骂了。
但是她不能还口。啊,她好气。
女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这雪地里,她美得发光,她的笑艳丽却不温柔,灼热地盛开在冬天,像是春天。
如果一定要赋予她什么颜色,那一定是鲜艳的色彩。
非常耀眼的,就像太阳,看了一眼,就是别过头闭上眼睛,强烈的光线也不会迅速逃离眼眶。
谢远之让自己不去想,不去想。
呜呜呜,姐姐有人勾引我。
“在想什么?”阿栀问道。
“想姐姐……啊,你干嘛问我想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觉得自己有被勾引到的谢远之回过神,无力地骂骂咧咧。
“……没有关系。”阿栀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只是我们该走了。”
“怎么,把重点放在傻子上,而不是,棺材吗?”阿栀抬袖,掩着唇微笑,薄纱掩笑,也是朦胧风情。
谢远之干咳,拉起她的手:“莫要再玩了,我这就去陈府那里,你同紫狸他们一道,等着我。”
“之后呢,不会把我们丢了吗?”
谢远之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不会的,你们现在是我唯一亲近的人了。”
阿栀咬着唇,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这个样子很乖巧,就是眼神流露的情绪让人心伤,谢远之抱了抱她:“这是你刚刚的请求。”
阿栀是个敏感的姑娘,谢远之在心里默念,阿栀反反复复地确定,是在害怕什么?被抛弃吗?虽然这么想难免有点普信,但田叔说过,她是一个自卑的姑娘。自卑却造作掩饰,在那个谢家,她不是没有经历过。那时,姐姐给了她依靠的臂弯,她知道在绝境中这样一个人的珍贵。
谢远之第一次主动抱她,让她颇为意外,在谢远之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睛红红的。
谢远之直到搂住阿栀,才发觉她像是抱着一片羽毛,纤细,骨架分明,却意外地是软软的,嗯,就是像棉花糖一样,绵绵的。
她发梢的冷香,是栀子花的味道,却不似正经的花香那样浓郁,散在空气中,如雾里看花,海中观月,虚幻中色彩朦胧,却扣人心弦。
“……我等你。”她推开谢远之,淡淡地说道,“一定要回来。”她转过身,不想让谢远之看清她的情绪。
“嗯。”看出她那点自尊,谢远之尊重她。
“等我。”她说,就离去了。
陈府门口,尚且没有高挂白灯,或许尸身未到,陈家都不愿失去希望。
是守在这里么?谢远之思索着那妖怪放棺材的地方。
上一个,是在傍晚,棺在桥上,池塘下是真泥土,生水草,桥侧燃烧着灯烛,桥下有桥环,铁质。
还有几个是在厨房,厨房中或许有一条生鱼。
鱼,活物,她想着。
是了,每次棺材来,主人房屋间总有活物失踪。鸡,鸭,鱼,兔……无所不涉。
所以,关键是,她要在陈府寻一种活物。
她飞身越上房檐,立在逆着阳光的瓦上。
北玥虽然冷,光线却很强烈,府中人关爱自己的眼睛,很少会作死望太阳边上看。
这便宜了谢远之,得以把整个陈府尽收眼底。
她的眼睛锁定了一处后院,那里是大片的雏菊,泛滥地绽放着,主人不加修饰,它们就杂乱无章,有的贴在高高的树上,似乎要将其吞没。
金黄的花海,突然让她想起了那楠木棺材上诡异的金黄纹路。
她屏住神识,跨越这重重的人群,径直飞向那雏菊海洋。
踩在花上,她感觉到的,泥土,下面这一大片,通通是泥土,这究竟是谁的房间,不曾设置园艺,就这样怪癖地在陈府铺开一大片野性。
“该死,该死。”谢远之被突兀的声音吓得一愣,转过头,却看见花海中竟然栓住一只鹦鹉,它通体黄色,似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它的脚上是铁拷链,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她想要靠近这个小东西,却似乎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硬邦邦的。
她俯下身,把那东西捡起来。
——头骨。
她吓得松手,头骨掉在鹦鹉的脚边,那鹦鹉受了惊,飞身起来,嘴中学舌着:“小婊子,小婊子。”随后又骂了一些难听的词。
鹦鹉当然不会突然就如此没有礼貌,必然它的主人是个混蛋,教它不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