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瑛对她们二人一来二去的对话云里雾里。
她眨着眼睛问道:“姐姐竟然认识他吗?”
谢揽之有些怅惘,眼角流露一丝忧郁,但依旧柔和道:“族兄故人,个性诡异孤僻,几年前和族兄打了一架,和南淮谢家彻底决裂……”
“打了一架?”陈瑛愣道,“那他竟然没有对整个谢家恨之入骨吗?”
“他恨的是那位要杀我的族兄。”谢揽之无奈地笑道。
“啊……我懂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陈瑛恍然大悟,风清月朗地露齿笑着。
谢揽之看她,感觉心间有了些许烟火的味道,她一阵心绞,又添茫然。
她开始谈及要事:“瑛瑛,我们怕是没有那么多钱,只得暂且租借……”
“我拿工钱替你们给……”远处柳誉竹喝道,细看时原来在喝酒,“就当请你们的……”他的语气醉醺醺的。
小二在旁边劝道:“柳爷别喝了呀,明天宿醉不醒,误了客人的点就不好了,上次不就有地痞来找麻烦……”
柳誉竹用手推过他的头:“滚远一点,爷还不是解决了。”
谢揽之对这一幕只浅浅一笑,拱手致谢:“多谢小五君。”
她牵着陈瑛的手离去了,一旁的小二无奈地给他们带路。
“毒否毒,三日尽……”柳誉竹以歌调唱着诡异的词,噗噗呲呲地笑道。
谢揽之后背一凉,后知后觉地看向陈瑛的手臂。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实在歹毒。
感觉谢揽之的目光,陈瑛有些迷惑。
谢揽之怜惜地看向她的手,轻轻摩挲,柔声道:“无事的,瑛瑛先进去吧。”
她抬眼看陈瑛,陈瑛眼间落寞:“瑛瑛诚然已觉察肺腑之痛,怕是陪不了姐姐多久。”
谢揽之抱着她:“你不会。”她柔柔道。
贴着她,谢揽之感到厚实的感觉,是常年习武之人的健康。
谢揽之矮她半头,发丝蹭着她的耳垂,陈瑛感受怀中的她,清减柔软。
她不争气地哭了,泪水滴在她的脖颈。
谢揽之脖间一凉,瞳孔微张。
她做作的安慰,竟然可以换来这般真诚的泪水。
意料之中,良心却有一丝不安。
脖颈的湿润加重,她仿佛失去了判断,也任由此。
像雨水寄存在心中,淹没她的思量。
还是陈瑛轻轻推开了她:“姐姐见笑了。”
她心间惊异,却仍然挂着一副温柔的表情,缓缓回过神:“哈…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她抹去陈瑛的眼泪,“瑛瑛也许累了,承蒙小五君恩德,我们也去休息吧。”
陈瑛听话地点了点头,垂下头牵着谢揽之的手。
谢揽之和煦笑着,心中无奈。
太轻信别人是什么好事。
虽然对自己来说,这是挺好的,此人很好拿捏。
她扫清惭愧的想法,随她前往房间。
“姐姐是第一个关心我生死的人呢……”她不抬头,轻轻说道,声音带着哽咽。
谢揽之心疼地皱了皱眉,拍了拍她的脊背。
内心一股凉意冲向她。
她方才皱眉了,这是下意识的动作,而非经过考虑的动作,她的手臂一阵刺痛,过去藤条的诫训的痛觉让她额心冒汗。
大概察觉到她隐秘的情绪,陈瑛抬头问她:“怎么了,姐姐?”谢揽之强行让自己提起了精神,对上她清澈如洗有稍带忧郁的眸,她安慰陈瑛笑着:“无事的。”她抬手摸了摸陈瑛的头。
陈瑛也收拾好心情,平淡了心情,背着推开了房门——她们已经到了。
房内陈设简单,干干净净的,可见还是勤劳的店家。
陈瑛咽了咽口水,喉头轻轻滚动着,她皱着眉头,坐在那马扎上,去取那放凉的茶水,她用她还能用的手,颤颤巍巍地抓了起来。
她为何会如此严重,谢揽之思考着,想到或许是方才那一架陈瑛复动了内力,催化了毒性。
陈瑛用手撑着桌子,似乎想要站起来。
谢揽之看时,弟弟已经机敏地冲了上去,把她扶了起来。
虽然是豆丁大的人,也是很有力量:“姐姐,过来帮帮陈瑛姐姐吧……”他委屈巴巴地说,谢揽之听了,着急地前去搀住了她,把这个大块头抱在怀里,她能感受到陈瑛的抽搐。
姐弟二人齐心合力把她安置在床上,谢隐之已经停不下的抹眼泪,谢揽之也合时宜地轻松哭出来。
陈瑛半睁着眼睛,看着二人,病怏怏地安慰道,别哭,别哭,我命大,是不会死的。
实际她嘴唇翕动着,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擦拭谢揽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