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瑛极尽开心地,抱住谢揽之:“谢谢姐姐,我向来偷酒时,娘都会骂我的。”忽而提及到母亲的字眼,陈瑛眼底滑过一阵落寞。
谢揽之只当不见:“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呢?”
陈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好久没和旁的人这样坐在桌上,不用想明天去哪里 ,吃过自己煮的晚餐了。”她流露一些向往的神色,“有酒相佐,必然是锦上添花,相得益彰。”
谢揽之摇了摇头,温和地笑着,凑到她身旁说道:“竟然如此,那我们便尽快做得这欢乐盛宴,否则到时,忽而成了食不果腹的月下酒客——惆怅啊,惆怅。”
陈瑛说着:“对武学外的事,我向来很有自信。”
……
“你怎么黑成煤炭了。”谢揽之着实忍不住,也不再矜持,狂恣地笑话她。
陈瑛咳咳咳地,不知道是否被尘烟呛到。
她不太高兴地,手从脸上抹下一层灰,轻轻地摁在谢揽之的额头上。
“好啊你……”谢揽之说道,“一个人当黑猫,还拉别人来陪你。”
陈瑛笑笑,暗自觉着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幼稚和大胆:“我错了,好姐姐……”她看着谢揽之,她的笑意自眼底而发,笑而不语着。
陈瑛却觉得这样的笑容有些出奇的怪异,是相比她平日的清甜,更添真实的温暖。
谢揽之感受到她的目光。
她恍然间发觉,这个世界透过自己狭窄的眼缝变得很小,总是为环境紧绷的神经舒展着,周遭复杂的陈设模糊起来,纯粹而干净的视野里,只含得下一个她。
谢揽之自己不可置信地轻触了自己的嘴角。
她在笑?
直达心底,发自眼底。
当世界变得如现在连成一线的简单,不是因为疲倦的昏歇,而因为一个愉悦的笑容。
非是刻意的演出,她的面色变得苍白起来,陈瑛也茫然地望着她:“怎么了,姐姐?”
谢揽之继而笑着:“无事,不过忽然想起了过去。”那笑容相比刚才,怠惰太多。
陈瑛眸光稍暗,把她抱在怀里:“方才姐姐说,不去想未来的事,我觉得并不够,往岁于尘埃,未来于虚空,这里只有现在。”
她的眸光闪闪,谢揽之则抽离她的怀抱看着她,陈瑛正一本正经着,可是她的脸那般黑。
谢揽之忽而又笑了,起身粘湿双手,清理着她的面庞。
这次不是后知后觉的,是她想笑,便笑了。
那熏人的柴火灰尘,十分呛人,却又因为这个时刻让人印象深刻。
她们折腾了许久,终归是端出一份相貌丑陋,面饼煮的稀烂的萝卜汤面。
这二人分别盛了一碗,置于饭堂的桌上。
万事俱备,只欠品尝了。
她二人面面相觑。
“姐姐不如你先尝……”陈瑛喉头滚动,目光呆滞。
谢揽之的表情也很凝重,她视死如归地,端起那碗糊成一团,难以辨认的羹汤,艰难地咽下一口。
其速度之慢,目光之深邃,仿若在品什么茗茶,前调,中调,尾调都要一一搞清。
陈瑛十分紧张:“怎么……样?”
谢揽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还行……不过这口感稍有不堪。”
陈瑛窃喜,毕竟她乃主力,第一次做饭,能有这样的成绩也不错了。
她一时兴奋,痛饮了一口。
“慢——”谢揽之喊道。
陈瑛的表情立刻变得痛恨狰狞起来。
“烫……”谢揽之弱弱道。
陈瑛万分委屈地看着她。
谢揽之是有些想笑的,但鉴于自己也被烫了,她又不是很能笑出来。
“你……为耸么,不爪点告诉我。”陈瑛像蔫了的茄子似的,说话间看来舌头情况不算很好。
“抱歉,我方柴也是烫得拂言乱语……”谢揽之歉疚着,后悔自己没有说清,却发现原来自己舌头的情况也很糟糕,方才麻溜的一句话,大概是将肿未肿之时。
陈瑛看着她,忽而她大笑起来,这豪迈之间有一股肿胀的味道。
谢揽之大概知道她在笑自己,又被她粗犷独特的笑声打动,她也没有憋住,跟着笑起来。
空气都变得肿胀起来,充斥着愉悦温馨的氛围。
后来二人吃面,一边看着这不堪入目的食物,一边狂笑不止。
末了,陈瑛笑够了,去取那酒,谢揽之则利落的止住了她。
“你当真不要你的舌头了?”谢揽之看着她,很严肃。
陈瑛讪讪笑道,摆了摆手:“改天……拐天……”
她挠了挠脑袋,忽而想起来,她何必这么怂,在家打不过爹娘自然认栽,面对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