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茵与陈恩若惊讶于天边的烟花,烂漫无边,于天空滋长,花火璀璨,形式各异,恍如星河流转,蓝色的旋涡,紫色的风帆,黄色的风沙,绿色的竹浪,白色的飞雪……星河万里,流光一瞬。
却也不止于一瞬,因为每刻有新式的风景。
“这是……”
被烟火扰动的人间有了动静,家家户户推开门,跨过门槛,一睹天上盛世。军甲未卸的军士,带着小孩的妇人,颤颤巍巍被子孙搀扶的老人。
“危难之时,这花火兆示的就是祸乱将平。”人群中不知谁说着一句。
其余人立即附和道,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烟火,这必然是神迹。
“天不亡大垣,王贫君乃是真命天子。”
散在千家万户的军人流露肯定的神色,沉浸地信服新王,他们很庆幸并且相信自己一定跟对了人。
“呵,他。”陈恩若冷哼道。茗茵知道她心情必然不好,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形势所迫,我现在和他虚以委蛇,佯装与他有情,暂时效仿前身之事。垣朝尚有勤王之士相信王贫是正统。父亲虽说在北域根基稳固,但能一呼百应,拿下北疆,与那些愿意恪守君臣情节的儒义之士离不开关系,换句话说,父亲和王贫也是相辅相成。”陈恩若面色凝重,“到时撕破脸皮,可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阿若,别想这么多……”陈恩若听得茗茵说着,茗茵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揽入怀中,“我会,保护你的……如你曾和我讲的,上次不也是腥风血雨?前车之鉴,我们该相信,这次的情形必然好转。”
陈恩若微仰着头,茗茵眼眸微垂,是一种心安的感觉。
茗茵忽而蒙上了她的眼睛:“我们会赢的,你相信我吗?”
陈恩若听着她轻笑了一声,耳根爬上一些绯红:“为什么呀?”她起了兴致,调笑地问道。
茗茵脸侧微红,她拿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垂下一条翡翠项链,青翠欲滴,看着俏皮可爱,她看着陈恩若有些惊讶的神色,怔愣了一会儿,给陈恩若戴上了它。
“新年快乐。”她的目光看着这挂坠,平日那坚毅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这世间还有比你我跨越时空重逢更不可置信的事情么?”
陈恩若溺在她的目光中,沉醉着,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茗茵的视线上移,看着她微张的唇,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厮磨之间,心往神驰,连天边热烈的烟火声音也仿若缠绵起来,像是哑火了地婉转鸣响。
不太对……
一声响指传来:“怎么样,烟花好看么?”忽然出现的谢远之笑着问道。
二人羞耻地弹开,才发现那烟火声是真的缠绵婉转。
“失,失礼了。”茗茵有些结巴,磨着自己的指甲,挺紧张的。
陈恩若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见她这个样子,心中觉得好笑,却抓住了她的手,给她笃定和心安的眼神。
“你搞得鬼么?”陈恩若抬起头,傲慢地问道。
她移眼却看见旁边阿栀的唇也蛮水润光泽,心里哼哼笑着。
“是的。”谢远之答道,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你把烟火声搞成这个样子,城中百姓怎么想?”
“也没差到哪里去吧……反正不至于鬼魅阴生吧,是喜庆地那种婉转……”她说着说着,声音矮下去,默默把烟火声调成正常的音色。
陈恩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等等……”阿栀忽而出声打碎这轻松调笑的氛围,她有些惶恐,伸手指向夜色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我觉得事情不对。”
谢远之当即会意,动身就要去把那人捉回来,茗茵却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还有另一双眼睛……我能感受到,我们正被注视。”
“谢远之,这近处有一个暗角,你不是可以制一个人偶吗,你让她陪着我们,你再抽身去追……这双眼睛,我们也有必要牵制。”陈恩若说着。
谢远之觉得这确实是个办法,在那暗角执气更衣,并以气化出一个人偶。
“你好像对那人有什么见解?”阿栀在谢远之离开后,看陈恩若神色不佳,如是问道。
“我看那人的步伐,像是孙虎昆,也就是父亲和王贫此去说和共同谋事的人,他手下的林渊,我前身和他打过照面,见识过他那鬼魅无踪地身法……世人称之暗影,不过……”陈恩若不解地看向阿栀,“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有这等本事,竟然连暗影都能看穿。”
阿栀沉思着,做出凝重的神色:“我少时每天都活得草木皆兵,枕戈待旦的,对窥视者有很敏锐的直觉。”
陈恩若看着她,不置可否,浅笑地答着:“是吗?那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
阿栀回以一笑。
陈恩若转身离开这暗角,“另一人看见这样的事都还坐得住,看来狂妄自大,无疑是王贫手下黎琛那个蠢才。”
“我很惊讶你竟然能发现。”阿栀说道。
“他……他穿成平民衣服想蒙混过关,实际那脸我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能认出来。”陈恩若笑了笑,“至于发现……对窥视者敏锐的人,你不是也该看出么?”
茗茵有些难以置信:“那其实你在我们……额,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是的,我借此良机,将计就计,实际想断王贫左膀右臂……”陈恩若看向茗茵,含情脉脉地,“你问我,相信你么?”
“我相信你的,茗茵,你会帮我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