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被怼,表情更像是确定了什么般的玩味,悠悠闲闲的笑声飘过来,“别忘了替我向小姑娘问好。”
周湛已经迈出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走的还真是干脆,哎,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他轻哂,手支撑着额角,视线往楼下观景平台看,眼底兴味浓了些。
没料错的话,盛烟跟刚刚楼下的年轻男人八成是有情况,他们的相处状态就不像是一般的关系。
恋人?还是前任?
最有意思的是……人前脚刚走,周湛也出门去。
以顾谨旁观的视角看,不论是周湛还是盛烟,这件事都越来越有趣。
……
盛烟在新年集市找到宋知絮跟拿着棉花糖正舔得高兴的盛月月。
宋知絮朝她空荡的身后看,“他回去了?”
“嗯。”盛烟面色如常的牵回盛月月,低头给她擦拭粉腮边的糖渍。
两个人并肩,沿着湖边的青石板路朝前走,宋知絮很抱歉,“陈迟渡跟我说他以后会留在那边,所以有些话要跟你说。我看他真的有点可怜,实在没忍心就透露了你今晚会来这……烟烟,你生气了吗?”
“没有的,你别乱想。”盛烟安慰她,并不放在心上。
宋知絮说,“其实,我没跟他说过具体时间跟地点,公园里人这么多,我都没想到他真的能找到你……”
“也不知道他在这等了多久。”
盛烟沉默听着,明显的心不在焉,思绪游离出去般。
宋知絮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盛烟眼尾明显染了薄红,她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帮陈迟渡的,三年来盛烟都适应的很好,现在确实不应该再让她伤心。
“我去给你买瓶水。”宋知絮的轻声,打乱她的思绪。
“……好。”
盛烟牵着盛月月站在原地等候,视线没什么重点的落在远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集市长街,在长久的喧闹里,如麻的乱绪渐渐归于平静。
刚开始那一年,分手的真实感还没落在实处,她无数次想过跟陈迟渡的再见面,甚至无比的期盼。
后来时间推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思念的次数变少。
他在记忆里逐渐模糊、淡去,偶尔听到这个名字,心绪会被隐隐牵动一下外,没有太大的波澜。
直到几乎再想不起来陈迟渡这个人。
今晚毫无预兆之下的见面,骤然将从前记忆全部掀开,盛烟才发现她仍旧清晰记得他。
唇边笑意,眼底微光。
细枝末节,点点滴滴。
只不过,不会再像是从前那样,心绪完全被对方牵动,他离开之时的背影,也让盛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一切尘埃落定般的结束。
不只关于这个人,还有她年少时那段记忆……
“姐姐,那边有荷花灯!”盛月月被湖上放的大片许愿灯吸引。
盛烟回神,看见一盏盏荷花灯承载着无数新年的美好祈愿,在漆黑水面上如四散的萤火随波逐流。
在盛月月的大喊里,她弯唇微笑,心上如释重负。
“我也要那个花花灯。”
小丫头松开盛烟的手,兴奋的朝那边跑。
“慢点跑。”
盛烟快步跟上。
盛月月风一般哼哧哼哧迈着两条小短腿,没头没脑的横冲直撞,跑的太快刹不住车,猛地撞上一双大长腿。
小南瓜般的身体猝不及防的朝后退,几乎要跌坐到地上。
头顶倏然落下一只修长冷白的大手,及时拎住盛月月的羽绒服后领,阻止她的倒地,稳稳将她拎回原处。
盛月月没事,手中蓬松如云朵的棉花糖却完全压扁在对方西裤上。
小丫头使劲仰起头,好奇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这个哥哥,她好像见过。
盛烟匆匆赶来,急忙蹲下来检查盛月月的小胳膊小腿,“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盛月月摇摇头,只是伸着小手,把扁掉不能再吃的棉花糖往她眼前递,委屈的瘪了嘴。
“没事的。”盛烟松了口气,温柔安抚她,“姐姐再给你买新的。”
余光看见男人黑色西裤上沾着大片如雪屑的棉花糖,盛烟礼貌道歉,“不好意思,我妹妹不是故意的……”
抬头,眼底清晰映进了男人冷寂的面容。
他漆黑瞳仁沉沉盯着她,从来疏懒微勾的薄唇也少见的绷着,眉角眼梢浸染的凉意,比此间的冬夜都要寒。
盛烟怔住——
“哥哥。”盛月月歪着脑袋,天真稚嫩的童音,脆生生喊,“是哥哥。”
她从前跟着盛长栋见过周湛两次,隐约觉得眼熟,小孩子看到人第一反应就是喊哥哥。
盛烟帮盛月月抚好衣服,轻声的认真纠正,“不是哥哥,是叔叔。”
牵着盛月月站起,她不看周湛的脸,盯着他被棉花糖弄脏的昂贵西裤上,蹙着眉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小叔叔,对不起,把你的裤子弄脏了。”